突然冒出這樣的話，讓愛紗自己也嚇一跳，見米凱爾一臉激動的傾近，好似聽出話裡的意思，她微微抖慄了下，「鎮定點兒，不要顯露出自己的本意，那會害了他的。」

　　腦海裡緊張的搜索著，有什麼事可以轉移剛剛的焦點，神情卻因此更加侷促不安，「辛美蒂娜對你很好，等我回美國後，她可以……」

　　不敢相信這判若兩人的言語，差一點就要醒悟的米凱爾，臉色倏地變得僵硬又鐵青。

　　「妳是這麼希望的嗎？」緊握的十指關節泛白。果然，她這次想談的，不僅是要回美國，還想方設法要將他推給別人。

　　「不！」迴避那再次受傷的眼神，愛紗驚覺自己的殘忍。

　　她只是感到辛美蒂娜對他太好，好得有些目中無人，好到甚至對自己產生敵意。她並沒有生氣，可是……可是為什麼，要對米凱爾講出這樣的話？

　　愛紗咬咬脣，一股酸液逆流而上，湧進她的喉嚨、竄進她的視線，心底產生的罪惡像把利劍，而她正是揮劍將米凱爾刺得千瘡百孔的那個人。

　　「不是。」愛紗否認地搖著頭，極力甩開那股罪惡感。

　　「妳以為一直藏在我心底深處的那個人，是可以隨便替換的嗎？」驟然的冰冷，彷彿跌進地獄般。

　　「不是的。」請不要用這種絕望的眼神看著我，那會讓我的心撕成碎片，不要！

　　「倘若我成了妳揮之不去的惡夢……」難道就如牧師所言，他的愛，已成了愛紗的負擔和恐懼？米凱爾倏地起身，如果這一切都不再美好，那他又何須強求。

　　「不，不是的，米迦勒！」再也止不住決堤的淚水，愛紗打從心底將那篆刻在記憶深處的名字，喊了出來。

　　為什麼要說謊？她明明不是這樣想的。

　　愛紗承認自己有些嫉妒，嫉妒辛美蒂娜的坦率，嫉妒她什麼都不知情，也不用擔心受怕。兩年前的封印，就像一道無形的枷鎖，鎖住她的情感，鎖住她那份逾越人類和天使的愛。

　　上帝曾說：「愛裡沒有懼怕，愛是恆久又永無止息的。」不管走過多少風雨、經歷多少事，兩人一旦相愛，即使是天上人間也不能分開彼此，她明白，始終都明白。

　　可為何如今，就在她發覺自己對米迦勒的愛意，已經到了無法隱藏的時候，卻又要感到恐懼，恐懼到只能視而不見？

　　眼前的米迦勒，依然是她心目中崇高、善良的天使，然而環繞他周身的靈光消失了，甚至，他根本就已經成了凡人。他遭遇什麼災難了？他受懲罰了嗎？

　　「妳……妳叫我什麼？」驚疑、欣喜，夾雜著強烈的激動，盼了許久的奇蹟，以為再也聽不到的熟悉呼喚。

　　「米迦勒，我一直都知道你就是米迦勒。」哽咽的愛紗急喘口氣、抹掉淚，她不要因為自己的狠心，而使米迦勒傷痕累累，她再也不要。

　　「可是我怕違反天律，怕你受到上帝的懲罰。」

　　「不，不要緊。沒關係的，都沒關係了。」米迦勒大跨步向前，展開雙臂將愛紗緊緊擁在懷裡，像兩年前生死離別的那一刻。

　　是的，沒關係了，不能違反的天律、上帝的懲罰，對現在的米迦勒而言，都微不足道也無所畏懼了。因為他已經是個凡人，可以擁有上帝賜予人類專有的愛，和心愛女子廝守一生的幸福。

　　愛紗回抱他，緊緊地熨貼在他胸口，感覺他的心跳如此強烈、真實，胸膛如此寬廣、溫暖。百年前阿依莎的記憶、小時初遇米迦勒的情景，以及兩年前瀕臨死亡的那一幕，都在此刻活躍、鮮明。

　　穿越層層疊疊的時空替換、幾次的生死輪迴，終於得以在真實的世界裡，和成為人的米迦勒在一起。她不了解這是否是上帝的恩賜，又或者是祂給自己安排的另一個歷程，愛紗都由衷的感謝。

　　「米迦勒，我……可以愛你嗎？」哪怕只是短暫的奢望，短暫到怕來不及言明，又要再次失去。

　　「可以。妳可以愛我，一如我深愛著妳。」捧起那張暈紅的臉，黑白的眸光閃耀，宛若天上的星子般熠熠發亮。

　　愛紗笑了，笑得開心，也笑得羞怯，滿溢的欣喜不自覺從眼角滑落，順著喉嚨流淌入心，讓她哽咽到無法言語。

　　伸出雪白手指，米迦勒輕輕撥去那珍珠般的淚液，那曾化掉他天使的冰冷、讓他的胸口激烈鼓動，屬於人類真摯情感的眼淚，卻讓現在的他萬般不捨。

　　「不要流淚，我喜歡看見妳笑，妳的溫暖笑容就是我的幸福，我成為人類真正追求的幸福。」米迦勒俯身，吻去她臉上的真摯，而後，在愛紗輕顫的脣上，烙下他炙熱的吻。

P.S. 《天使‧末日之戰》的連載到此告一段落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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