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曾為神座下最榮耀、驕傲的您，身為光、火和愛的象徵，在您心中，擁有全能力量的神，才值得您對祂服從、參拜。」

　　「為了打敗神，魔王們不會放過愛紗，讓她整日生活在恐懼當中，是你愛她的方式嗎？」

　　「愛紗，我該怎麼做？怎樣做才能救妳……」

　　靜謐的大廳氣氛詭譎異常，面對面的兩人肅穆著臉，默不作聲，殘弱的燈光在冰冷、幽暗的空氣中，隱晦、閃爍。

　　乍來的鏗鏘聲，隨著四處飛濺的碎玻璃擊破寧靜，紅色酒液血染一地。

　　「老子不幹。」薩麥爾拍桌立起，尖如針鋒的玻璃碎片，扎得他滿手黑血。

　　「小聲點！」亞巴頓駭然的向前止住他的衝動，只差沒用手摀住他的嘴，「路西法會聽見。」

　　「怕他殺了我嗎？」薩麥爾向前，地上的碎片刺入他腳下，鐵灰的神情依然堅毅如鋼。

　　「別這麼激動，他是地獄君主，若想殺你也不用等到今日。」亞巴頓使眼色，讓一旁的小妖趕緊清掉桌上和地上的碎屑，他可不想弄得自己血流成河。「再說，他都住到你這裡避嫌了。」

　　「那又如何？因為他，莉莉絲再也不會回來了。」薩麥爾大吼，簡直要把冥府掀了，好讓「他」聽見。

　　「唉唷，我早說你該放棄，她是大蟒，不是可以屈就在你這池塘裡的小蛇。」

　　「我是她的丈夫。」薩麥爾猛地拍胸，不平的憤恨溢滿全身，「兩千年來，我對她千依百順，對她的寵愛無人能及，難道這樣都不足以留下她？」

　　「重點是，她始終沒把你放在心上。」瞧那凸瞪著宛若要殺人的眼，亞巴頓略縮了下，還是不得不說，「現實終歸是現實，如今我們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滿足路西法的要求。」

　　「他是地獄君主，擁有足以與耶和華抗衡的魔力，哪還需要我們。」薩麥爾轉身，對亞巴頓一而再、再而三的勸說，不予以理會。

　　讓路西法打敗耶和華，曾是薩麥爾最引以為傲的想望，可現在，若成就這個願望，莉莉絲便會嫁給路西法。這兩件和他生命等同重要的事，卻像魚與熊掌無法兼得。

　　路西法要他散播有毒的酒液，令貪杯的人類神智錯亂，互相砍殺、奸淫，甚至強盜、偷竊。但任誰都看得出，這樣的舉動僅能引起局部的社會混亂，根本無法造成凡間大規模的毀滅。以大天使長米迦勒速戰速決的手段，神界的天使軍，很快便能平息這種紛爭。

　　如此單蠢、幼稚又毫無意義的行事風格，根本不像是陰狠毒辣又狡黠、詭詐的地獄君主所為。

　　況且，他既接受莉莉絲的條件，要為迎娶她而打敗耶和華，就應該趕緊想出制伏米迦勒的辦法，而不是要他去人間搞那些雞毛蒜皮的鳥事，只要米迦勒一死，要攻取神界簡直易如反掌。

　　再說，路西法不待在自己的冥府──潘地曼尼南指揮作戰，反而跑到他這裡賴著不走，究竟打得是什麼主意？諸多揣測讓薩麥爾坐立難安，令他不得不走出大殿，去尋找答案。

　　夜晚的沙漠悄然寂靜，遠處的天際線像把無情的劍，殘忍又硬生生地劃開連著的兩邊。天上的璀璨星子熠熠，月兒卻彎如尖牙，透著冰冷、詭異的光。

　　颯然挺立的他衣袂飄飄，一如王者傲然高貴的丰姿，美得令人屏息、叫日月失輝，在神界的那時也是，他身上散發的榮光宛若神采，總是耀眼得讓人無法直視。

　　然而那美好的曾經、尊榮的過去，早已隨著兩千年的時光逝去，可為何僅僅是凝視這樣的背影，就足以使他痛得喪失呼吸？

　　「你不屬於這裡。」遠在數尺外，薩麥爾駐足，不確信若再往前幾步，自己還能保有抗拒他的理智。

　　「我以為，你會更樂意我留下。」轉過身，仍是一襲黑色長袍，那對會懾人心魄的紫瞳依舊散發著魔力，將所有人的心緊緊扣住。

　　「莉莉絲是我的妻子。」到底要宣示幾次，才能成為永久的事實？即使明知這不是路西法的意圖，但薩麥爾只能向他宣洩自己的不快。

　　「你沒管好她。」回首，路西法將眸光望向更遙遠的彼方，彷彿穿越萬頃漠海在想著誰，又宛若思念著誰。

　　「你可以拒絕。」像個孩子似的無理取鬧，忿忿的薩麥爾轉而擋住他目光，「那個人類女孩呢？她不是你宿命的伴侶、靈魂的另一半嗎？你找了千百年為何又放手了？」

　　「她的命，現在在莉莉絲手上。」

　　「什麼？」

　　「莉莉絲從未放棄過我，因為唯有我可以打敗耶和華，她渴望得到的是與神平等以及至高無上的榮耀。」瞧那一臉的愕然，路西法不懂，和魔女相處兩千年的薩麥爾，為何對自己深愛的女人一點都不瞭解。

　　「魔王中，我只相信你，這件事也只有你能辦得到。」

　　「憑什麼？」薩麥爾不屑。墮落為魔王後，深居簡出的他又不傻，損人不利己的事他向來不幹，更何況讓莉莉絲嫁給路西法，更會要了自己的命。

　　「薩麥爾，真相往往比你所看到的更為複雜，別讓愚昧、衝動蒙蔽了你的心，若你還想要回莉莉絲，遵從我。」強勢又命令似的語調，從不留給人反駁的餘地。

　　「我也提醒你，路西法。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莉莉絲必須回到我身邊，否則，你我就只能有一個活著。」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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