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4/04/26 06:09:14瀏覽1394|回應7|推薦64 | |
年輕的時候有好一陣子是戴隱形眼鏡的,愛美的我覺得戴眼鏡太難看了。 戴隱形眼鏡非常麻煩,要隨身攜帶清潔液。一有異物跑進眼睛必須馬上拿出來清洗,戴久了也很不舒服,但那個年代不流行鐳射矯正,不想戴眼鏡就得佩戴隱形眼鏡。 有一次外出,連續戴了十多個小時的隱形眼鏡,回家把鏡片摘下之後竟然痛得要死。就算閉著眼睛也不行,眼睛在眼皮下稍微動一下就是一陣劇痛。 那種痛楚到目前為止記憶猶新,這一生中曾遭受過不少痛徹心扉的肉體之痛,除了生孩子之外,植牙也是,而那次戴隱形眼鏡造成的眼痛更是印象深刻。 總之,眼睛是灼熱和刺痛的,眼球必須保持不動才能減輕痛楚,但在清醒的狀況下,就算閉著眼睛也會不自主的轉動眼球,每動一下就像被利刃割了一下,所以我痛得哇哇叫,那真像酷刑呀! 一般人可以想到的是趕快吃鎮定劑或止痛藥,我也吃了,但是無效,因為太痛了。 母親看在眼裡,焦急的替我想辦法。聰明的母親知道我必須儘快進入睡眠狀況才行,只有睡著了眼球才能保持靜止,眼球靜止之後自然會慢慢修復,但鎮定劑無效,怎麼辦? 母親當機立斷,打針的方式最有效,她馬上打電話給做醫生的姐夫,要他馬上來我家,替我注射能入睡的藥。 姐夫也非常體貼,馬上放下繁忙的業務,匆匆趕來,替我注射鎮定劑。 一覺醒來情況果然改善很多,但仍需靜養好幾天,細心體貼的母親把一切起居事宜安排得無微不至,讓我可以好好的吃,好好的休息。 在這段期間,母親要我別說話,別動,別用力,保持靜止是最好的方法,她去廚房拿了一些金屬的調羹和鍋蓋放在床邊,如果需要她,只要把調羹鍋蓋往地上扔,母親會馬上趕來。 她總是設身處地的為我著想。 我在黑暗的房間裡,閉著眼睛,根本不知道是白天或黑夜,一有需要就往地上扔東西,母親聽到了立即飛奔過來,想來這段時間她一直不眠不休的,沒敢睡著。 而我們又是如何對待母親的呢? 有一次母親得了胃潰瘍入院治療,醫生說如果大便的顏色仍是黑色的,就表示還在內出血。母親經常都要注意大便的顏色。 有一次我們去看她,她很擔心的指著便桶說,你們看看,大便的顏色還是黑的呢? 我記得我是用害怕嫌惡的眼神匆匆的瞄了一下便桶裡的糞便。 母親看在眼裏說:“反過來如果是你們病了,需要察看糞便的顏色來知道病情,我一定會很認真的注視研究,而不是像你們這樣,看一眼就怕得要死!” 當下我非常慚愧,這句話也永遠記在心裏。 生命的最後階段,母親進進出出醫院,經常躺在病床,她老是埋怨那個可移動的床頭櫃總放在不對的角度,她無法順手打開抽屜,要拿個東西很費力。 總要很費勁的說明該擺什麼方向她才能輕易拿到東西,聽的人卻總是隨便的挪動一下。好不容易擺對了位置,下一個護理人員進來又把它轉移了,為此她好生氣。她說為何每個人都那麼遲鈍,為何不能站在病人的角度想想該擺哪裏才搆得著呢? 這件事我是知道的,其實我應該認真的研究她方便的位置,然後提醒所有服務這個病房的護理人員,要注意床頭櫃的正確方位,不要亂動,否則母親很難拿東西,然而我並沒有這麼做。 反之,如果是我生病了,母親對我的照料一定不會如此粗糙和粗心。 再多的悔恨也無濟於事,老天有眼,我覺得我已經得到現世報了!
|
|
( 在地生活|北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