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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6/26 08:47:17瀏覽350|回應1|推薦1 | |
作家九把刀執導的國片;「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捲起風潮,不曉得引起多少男生的共鳴。片尾,新娘沈佳宜的男同學狂吻新郎,爭取吻新娘的機會。看得我盪氣迴腸,口乾舌燥。也想起自己心裡的那位「沈佳宜」。 二次大戰後的嬰兒潮,即使在海邊的偏遠鄉下學校,教室也被擠得滿滿。每個孩子打著赤腳,走兩三公里的石子路上學。嚴寒的冬季,把孩子的鼻水叫醒,在人中賣力跳著水舞,忽高忽低,忽長忽短,衣袖代替衛生紙謝幕。一會兒,又安可演出。安靜的教室裡,吸鼻涕的聲音一直沒斷過。蓬頭垢面成了鄉下孩子的符號,白白胖胖反而像是變種的白猴,會遭受同儕的排擠。耳根背後的肥沃土壤,袖口發亮的油泥,領著我向歪瓜劣棗的隊伍報到。我習慣貼著這樣的標籤,在這種環境下悠遊自在。 直到我的沈佳宜出現,我才變得不自在。醜小鴨開始梳理羽毛。脫掉中美合作的麵粉袋。斜背在肩上的書包,取代綁在腰間的大花巾。我開始想力求表現,像開屏的孔雀,要擄獲她漂亮的目光。祇是學業荒廢已久,加上資質魯鈍,想贏得佳人的青睞,簡直是緣木求魚。她六科一百分,我一百分六科,翻身的日子遙遙無期。 天無絕人之路,癩痢頭也會當皇帝。一次校外作文比賽,老師要幾個同學繳一篇作文,好遴選同學代表學校參加。我偷翻了二哥的作文簿,去腐存菁,繳了出去。第二天老師宣佈,女生代表徐碧蓮,男生代表則由我篡位成功。同學們驚聲尖叫,聽起來像噓聲。她用狐疑的眼神向我飄來。這是我跟她第一次眼神交會,第一次跟她平起平坐,內心波濤洶湧,不管她眼神的含意是什麼,都讓我終生難忘。 小學六年,驪歌唱起,我們一起升上國中,一起進入青春尷尬期。學校男女分班,我始終沒有跟她說上一句話,我想她把我忘記了,她專心於課業,為升學考試日夜用功。一個表現平庸的歪瓜劣棗,怎麼可能出現在品學兼優的校花心裡。何況,她曾用狐疑的眼神看我。 國中三年的最後一次註冊,她負責一個窗口。我怯生生的走到她面前,不等我開口,她就擅自作主把腳踏車的寄車證辦好給我。小小動作,我從地獄回到天堂。原來她心裡在默默關心我,知道我須要寄車證。心靈得到救贖,走路有風。跟男同學耀武揚威好久,到現在年近花甲,心裡頭還甜甜的。 鄉下的客運班車很少。服役前外出工作,一個月難得回家一趟。班車上常見久別友人熱絡的聊天說笑,我喜歡這樣的場景,卻始終孤單著分享他們的喜悅。悵然中有人拍了我的背,輕喚我的名字。霎那間豬羊變色。我挪了一下座位,她理了一下暗紅色的百摺裙。優雅的在我旁邊坐下。肩併著肩,隨著公車搖晃,時而分開,時而貼近。髮香向我飄來,我不再羨慕歡喜聊天的乘客,我比他們都幸福。我建議提早幾個站牌下車,她也高興答應。夕陽已經西下,落日餘暉灑在她臉上,少女的臉龐漂亮的像一朵花。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上學時感覺漫長的石子路,竟然一下就走完。互道再見後,她像是知道要再見面不容易。又丟了一句;我永遠會把你當作朋友。那年她十九歲。 是遺憾也是幸運,我的記憶也就停格在她最美麗的十九歲,陪著我入夢,陪著我度過人生起落。 耕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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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