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去朋友家
客廳書架上有一本書吸引了我
翻閱之下，看到一篇朱自清描寫父親的＜背影＞
記得中學時代國文課本裡有這麼一課
當年老師竭盡所能認真解釋
講得嘴角冒出了泡沫
我仍然無法體會其中一二 

如今我已為人父多年
也才慢慢看清楚父親遙遠當年的背影

兒時的夏日午後
父親常會要我在他背後抓癢
父親的背　
寬厚紮實強壯
好像再重的擔子都可以輕鬆挑起
他光著上半身　背對著我
那背　簡直大的像是一大扇門板
我得花好大工夫
才能上下左右全面照顧到
然後　父親出門下田去了
他的背影　消失在午後赤熱的艷陽之下

父親的背影
當年以什麼方式在我眼裡消失　
今日就以什麼方式在我眼前重現──　

父親的背
一次次　挑起稻米　蕃薯　肥料　甚至豬糞　
一日日　讓汗水溼透泛黃的粗布上衣　
一季季　春夏秋冬　各有負擔　沒有休息　

他牽著腳踏車　載穀子到輾米廠
吃力地斜著身子弓著背　以便撐著車子
提心吊膽地跨過用幾塊簡陋木板舖成的危橋
衣背愈來愈溼……

他戴笠帽穿雨衣
在大雨傾盆的颱風夜裡
帶著鋤頭到田裡巡視
手電筒的微弱燈光
回照著他隨風擺動的雨衣兩側　
光暈下的背影漸行漸遠……

他頂著北風　埋頭踩著腳踏車
後座生病的我
仗著父親寬厚的背
躲過刺冷的寒風
我的臉頰靠在他背上
因為父親背脊汗水的蒸發
竟然可以感覺一股暖意

父親的背
總是這樣背對著我　也正對著我
父親的背
一年一年　漸漸皺了　也漸漸彎了　

好想再回到父親的背後
讓他累了的背　
終於可以靠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