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詩歌的奴隸(答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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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回到了南方。
前些日子看到了你的留言，感覺我真的已經負擔不起這樣深厚的友情，我只是一個路上的人，半個月，我都在路上，在車裏，除了疲憊還是疲憊。可是我總覺得我應該說些什麼，哪怕是胡說也好。
2007年的12月，南方，竟然有些三月雨季的味道。天陰沉帶著些雨霧，在回老家的山路上，我突然想起我還欠著這樣的一篇文字。而我不能寫，已經很久不能寫了。我現在只是默念著，希望能夠有人聽見。

2

我不願做詩歌的奴隸，數天前，我這樣說過。
想起來這樣的思想在讀書的時候就還是有了這樣的苗頭。一次教中文的李老說：這一輩子讀紅樓也是讀不完的。當時的我年輕氣盛，我說：我為什麼要讀一輩子的紅樓，難道不用讀其他的書了嗎？
於是引起了很大的爭論。我想即便是現在，這樣的問題還是有些爭論的，因為這不僅是一個讀書的問題。年輕的我們曾經辦了一個校刊叫做《梭欏河》，李老自然是輔導的老師，李老問我：“你以後想當什麼？”
這樣的問題李老問過很多人。問到我時我說：“ 我只想做個普通人。”
李老說：“難道你不想當一個作家？”
我說我想當一個作家，但更想當一個普通人。
嚴格說起來，作家是一個目的地，而當一個普通人是一個過程。是目的地重要？還是過程重要？
我覺得是過程重要。因為這就是我的生活。而目的地卻是在不停變化著的。
對於詩歌，我想也是一樣的。

3

生活中的痛苦有時候會是一種財富。年輕的我因為身體和家庭原因受過很多苦，遇見了很多挫折。
有朋友說我沒有得到我應該得到的一切。我不這樣認為，我認為我得到了我應該得到的一切。我現在還活著，還能不停地在路上走，我還能感到生活是如此真實地貼近著我，生老病死，悲歡離別。而且我還有朋友。這一切難道不是老天對我的眷顧？
生命之中需要一種支撐，你把它叫做堅強也罷，或者叫做別的什麼也罷，這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你要懷著一個希望，懷著一個信念。然後就是堅持，堅持。
記得在西藏，我不願意對著神山下跪，我不願意下跪是因為我不願意屈服。我想堅持某種信念要比不堅持好。


4

更廣泛的講。我們只是塵世裏的一粒砂而已。生活中除了你和我，還有很多其他人，他們同樣都有著自己的豐富多彩的生活境遇。每個人也許都是唯一的。但放在生活中，很多時候都不能代表什麼。
我常常想著，我的艱難相對與很多困苦的人們來說，實在不能算什麼。我見過僅有著四處透風的竹壁屋的山民，見過穿著漏著腳大拇指在寒冬的山路上上學的小學生，我見過為了兒孫娶媳婦而不願治病的垂死病人，我見過為了孩子的學費在山崖上吊著放炮炸山石的人。
我還見過僅為了走出大山而跟著陌生男人出山的女人，見過因為吸毒而賣身最後自殺的女人。
人都是父母生養的，都是父母的寶貝。

5

說這些，只是想說，詩歌並不算什麼。相對於茫茫塵世，詩歌所占的位置幾乎微乎其微。但詩歌所能反映的思想卻是極其重要的。現代的詩歌很多人把它叫做語言的藝術，我對這種說法實在不屑一顧。有個朋友說詩歌可以叫做思想的冒險，我以前曾經反對過。但我現在不想再反對的。唯一不太同意的就是，這其中沒有冒險與不冒險一說。思想很多時候與真理是同步的。懷著真理的人也許會身處危險，但思想不會，它的出現往往不是可以逆轉的。


6

好了，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疲倦損害了我的思維，而且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我的所思所想也許是可笑的。我說出來，是想我的這些話能夠對你有些幫助。但願如此。
我還會去更遠的地方，也許是非洲的某個國家，三年五年。不僅是異地，還是異國。但我還會記得你們，朋友和思念會伴隨著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