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褚問鵑的兩篇短文，我在網上三處地方買齊了八本一套的《民國名報擷珍》。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褚問鵑的文章在1949年以後的大陸出版物上出現。

        這套叢書是天津人民出版社於1998年2月出版的，以散文小品為主，遴選的範圍是民國時期（1921-1949）影響最大的四大報紙《申報》、《大公報》、《晨報》以及上海出的《民國日報》，文章均來自這四大報紙的副刊，作者很大一部分是現代文學史上有一席之地的文壇大家，如魯迅、巴金、沈從文、朱自清、冰心、茅盾、徐志摩等人，但編者表示編選此書時“極註重挑選那些名氣不大而文章又寫得不錯的作者的作品”。   

        褚問鵑的兩則小品文均選自她發表在《申報》“自由談”副刊上的文章。一則是《阿片王國》，署名“問鵑女士”（1933年3月28日），一則是《航海》，署名“問鵑”（1934年4月6日），每篇均為幾百字，也就是我們俗稱的“豆腐幹文章”，但可以看出她的思想脈絡。

        《阿片王國》是通過作者在一本日本刊物上看到四張中國熱河省照片時發出的感慨，遣責政府派“昏庸貪鄙的軍閥去抵抗强敵，不但失敗是意中事，就連賣國也並不十分希奇”。當年2月17日，由於日本人的入侵，熱河淪陷，舉國一致譴責南京國民政府和蔣介石及張學良。3月7日，南京政府監察院6名委員對失職者提出彈核案。同日，張學良致電國民黨中央，表示引咎辭職。3月12日， 國民政府發布準張學良辭職令。褚問鵑的這篇短文可以說代表了當時大多數中國人的看法，其時的她，剛剛受任十八軍《偕行》軍刊主編，寫這樣的時事評論可謂小菜一碟。而以軍界身份質疑政府的決策錯誤，也只有在當時的環境裏才被許可這樣的“自由談”。

         《航海》則更多地註入了作者的生命體驗。風浪中的一葉孤舟，讓歷經磨難的褚問鵑體驗到了“生命的象征”。她不由得發出了這樣的人生感悟：“我們趁著這生命的孤舟，在這黯淡的人生海面上遊行，前途的命運正不可知，而過去事又多半是不堪回首的。”這個時候的她，已經歷了革命的失敗、婚姻的失敗，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讓她很自然地與風浪中孤舟聯系在一起。而在軍中這個絕對的男人世界裏，一個孤女子的前途常常讓她深感迷茫，才有了她的這番觸景生情。

         最近我還買到壹本1981年由巴金題簽、上海魯迅紀念館編印的《申報自由談目錄》（1932.12—1935.10），我發現這期間褚問鵑在“自由談”上發表了七篇文章，她後來的自選集中均沒有收錄這些文章。這應該是研究褚問鵑這一階段思想的最好材料。

        雖然是“自由談”，但作者往往某種原因會用一些筆名，就象魯迅在“自由談”上就用了四十多個筆名，茅盾在“自由談”上用了十多個筆名，我不知褚問鵑在“自由談”上除了“問鵑女士”和“問鵑”外，是否還使用過其他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