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感恩節前的週末﹐先生工作八年的 S 公司都會辦年度園遊會﹐在公司後面的大草坪上﹐搭起大大小小的帳篷。有吃有玩﹐完全免費﹐讓數千名員工和家人同樂一個下午。

今年園遊會下午一點開始﹐我們兩點左右到﹐偌大的停車場已無空位﹐得停到更遠的地方。可能是天氣晴朗而涼爽﹐因此來的人非常踴躍。

餐食相當豐富﹐整個下午不斷補充。跨國公司裡﹐各種族裔都有﹐因此食物也是多元。除了美國人野餐常有的牛肉漢堡、熱狗、沙拉、馬鈴薯泥等﹐還有德國人愛吃的酸菜豬肉﹐以及為不吃牛肉或豬肉的人預備的烤雞腿﹐炙雞胸肉﹐加上各式水果、點心、飲料。可是我看比食物更受歡迎的﹐是「啤酒無限暢飲」的攤位﹐讓有啤酒肚的一杯接一杯的喝個夠。

此外有為不同年紀孩子們預備的遊戲攤位和節目﹐例如高空轉輪、岩石攀爬、彩繪畫臉、打靶投籃、氣墊滑梯等等。不隨孩子們蹦跳奔跑的成年人﹐可以坐在帳篷下﹐聽樂隊的演奏或觀看不同族裔團體的表演。不想待在外頭的人﹐可以到室內去玩賓果或觀賞不同的展覽﹐有攝影、雕塑、繪畫、陶藝、縫紉等﹐鼓勵平時有嗜好的人趁此展示自己的成品﹐也有機會結識一些同好。

公司前身原是美國的老牌 W 公司﹐專門作重型機械﹐工程總部設在奧蘭多﹐製造工廠分在其它不同的州。因經營不善﹐九年前被德國的 S 公司買去﹔讓許多在 W 公司工作多年的美國人唏噓不已。

說來 W 公司算是一個善待員工的公司﹐傳統上﹐只要升到主管位置﹐幾乎是可以一直作到退休。如果營業虧損﹐裁撤的是基層人員﹔以致多年下來產生一個怪現象﹐就是中低階層的經理特別多﹐甚至有些經理空有頭銜﹐卻無屬下。經理之間為保住自己部門﹐當然有不少鉤心鬥角的情況﹐影響公司士氣和營運。景氣好的時候似無大礙﹐但競爭力當然越來越差﹐終難逃過被賣掉的命運。

德國人接管以後﹐倒還友善﹐對人事沒大刀闊斧的改革﹐除了 President 這個最高職位換德國人以外﹐其它多半按兵不動。不過若有主管退休﹐就會斟酌情況﹐較高的職位﹐派德國人接任﹐或啟用四十歲左右的少壯派﹔階層較低的職位就乾脆撤裁﹐將幾個部門合併﹐精簡管理系統。但是 W 公司的老員工﹐尤其那些已升到中級主管的人就很鬱卒﹐因為他們的昇遷是無望了。

一個朋友的先生﹐大學畢業就進入 W 公司﹐目前已是蠻高職位﹐原指望頂頭上司退休後﹐就要接那個位置。但去年上司退休了﹐職位也歸於德國人。他算是一個會做事的人﹐不像一些等退休的經理只是混時間﹐但如今也興起不如歸去的喟嘆﹐只是五十七歲﹐退休太早﹐續留原位﹐又很不得志。

W 公司在員工管理上也不太有效率。將近二十年前在此設工程總部時﹐買下一大塊地。因為那時奧蘭多東區還是野兔野鹿奔逐的地方﹐地價很便宜。可是多年來也只蓋了一棟辦公大樓﹐根本不敷使用﹐就到處去租辦公室﹐說是可以省稅。可是有跨部門的會議時﹐員工得開車往來﹐耗時間耗資源。

S 公司買下以後﹐馬上斥資興建兩棟辦公大樓﹐把三千多名員工全集中在一處﹐若需要面對面的溝通﹐大家都方便多了。而且年年不斷更新公司內部的電腦系統﹐使作業更迅速有效率。

外國人買美國公司﹐如果繼續掛原來公司名字﹐聽說在稅賦上有優待。這也可能是克萊斯勒 ( Chrysler ) 汽車公司雖曾被德國公司買去﹐卻仍繼續用原來名稱。 S 公司在最先三年還以 S-W 公司為稱﹐後來就撤掉了後半﹐讓那個昔日響噹噹的招牌在國際舞台上逐漸銷聲匿跡﹐從世人的記憶裡被淡忘。畢竟 S 公司現今在全球也有它的一爿天﹐產品涵蓋大小家電、電子通訊、醫療器材、工業器械、高鐵系統、金融管理等﹐不需要 W 公司的老名聲來幫襯。

百年的 W 公司幾乎曾是美國家電品牌的代稱﹐先生在研究所唸書時﹐他的指導教授還曾推薦他去賓州的一個分公司作暑期實習。不過十幾二十年光景﹐ W 旗下不少公司或解體或賣掉。S 公司目前風光﹐但幾十年後如何﹐也是未知。各大公司開創雖艱﹐進入興榮後﹐續守也是一個挑戰。

世間萬事就是如此﹐起落盈缺、榮枯興衰各有其時﹐身為基督徒﹐先生不管在何處工作﹐都是秉持認真誠信﹐盡心竭力﹐務求讓公司因他的效力而得益﹔但在心裡﹐他確實明白﹐有一天他要面對交帳的﹐是那位統管宇宙的至高公義主宰﹐他切盼從祂那裡領受到至終的嘉許和獎賞﹕「 好，你這又良善又忠心的僕人，你在不多的事上有忠心，我要把許多事派你管理；可以進來享受你主人的快樂。」 ( 馬太福音 25 ﹕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