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0.23  東方早報/張穎

德國人愛書，首都柏林尤多獨立書店，很多文藝青年慕名來到德國，就為了在這些書店百轉流連。這些獨立書店的興旺可以追溯到二戰之後，萬般艱難之中的西德政府依然撥款支持小書店和小出版商，它把書店看作德國文化重建的中流砥柱，國家要走出戰爭困境，絕不能沒有一個健康的文化生態系統。
 
午後，約了德國朋友一起逛書店。從薩維尼廣場（Savignyplatz）地鐵站走出來不遠，就能看到Knesebeckstraße街上被漆成深綠色的瑪律加‧舍勒書店，一面年深日久的獅形鐵板招牌在微風中緩緩搖晃。這家書店是絕對的老字型大小了，創辦於1929年，最初位於選帝侯大街30號，是瑪律加‧舍勒（Marga Schoeller）女士用父親的錢創辦的。到戰後，瑪律加女士是西柏林第一個從英國人那裡拿到許可證的書商，一直開到現在，從無間斷，它所售的書籍和涉及的作家，奠定了瑪律加‧舍勒書店（Marga Schoeller bücherstube）的巨大影響力。
 
書店現在的店長是64歲的露絲．克玲肯貝兒格（Ruth klinkenberg）女士，她從1974年書店搬遷至Knesebeckstraße街時便一直在此工作，至今已經39年。推開門，步入書店，和我打招呼的是位德國年輕人，聽到是我們特地過來，他興奮地向店長介紹我。店內雇員六人，大都為愛書懂書客，因興趣相聚，樂趣融融。露絲本人酷愛讀書，恨不能認真讀下每一本上架新書，再給來逛店的人介紹。被問到手頭正讀的新書時，她微笑地指了指佛洛里安‧伊里斯（Florian Illies）的《1913》。
 
書店面積約180平方米，5個房間，大約有四萬多冊圖書，現在分為四個區域：新書展區，兒童書區，讀者交流區，還有一個享譽柏林的英語文學圖書區。它曾被《書商》（Bookseller）雜誌評為歐洲最佳獨立文學書店之一。
 
露絲說，瑪律加‧舍勒女士對德國文學忠誠了一輩子。在上世紀30年代受到魏瑪政經局勢不穩和納粹上臺的影響，德國作家和讀者一度有所惶惑，瑪律加當時是德國文學青年中的一個活躍分子，她因愛書而開店，鼓吹用讀書改變生活，抵禦大氣候的侵蝕震盪。她說，我們只有求助於文學才能保持頭腦的更新，才能有新想法，這是當時的電影所無法企及的。瑪律加特別喜歡自己的一頭濃髮，因此她選了一隻雄獅作為書店的標誌。
 
德國人離不開書店，他們不但在這裡買書、讀書，而且利用書店交流，結識同道。每天這裡都人流不斷，到了休息日則更熱鬧。買書的顧客覆蓋了幾乎所有行業，兒童圖書區深受附近小朋友們的喜愛，孩子可以讀書，也可以和店裡人見人愛的寵物狗玩耍。我注意到書架上放置著一個很舊的企鵝毛絨玩具，一個店員告訴我，它是著名的企鵝出版集團送給書店的禮物，「這個玩具的年紀比我還大。」
 
聊到網路時代對現代人閱讀方式的改變，店長直率地說：「是的，網路給經營帶來了不小的壓力，書店也開通了網路銷售管道，不過，我依然相信紙質圖書會讓讀者有更親切的閱讀感受。如果人與文字的溝通停留在網路上或者是電子書上，一定會失去讀書的樂趣。」
 
臨走時，我選了一本《黃鳥》（The yellow birds，一本由一位親歷伊拉克戰爭的人寫下的關於人性與殘酷戰爭的書，作者凱文‧鮑爾斯〔Kevin Powers〕）作為紀念。這個下午，瑪律加‧舍勒打動了我，讓我找回了對閱讀的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