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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18 11:41:43瀏覽149|回應0|推薦0 | |
牛仔不在家:吳衍震 in 聖塔菲 展期:2024.7.13[六]—8.7[三] 展場:舊香居Chambre 81 (台北市大安區龍泉街81號1樓,捷運台電大樓站3號出口) 開放時間:13:00-20:00(周一公休) 以下圖文由舊香居提供,部分照片自己拍攝 【展覽緣起】 從2013年起,吳衍震用移動作為創作主要的模式,在台灣 大大小小的城鎮漂流,以創新的視角探討各種可能性,也 界定自身的存在。進行長達十年的駐地計畫後,幸運地, 他在2023年獲選文化部出國駐村交流計畫,開啟了海外 駐村的第一站。 衍震跟我們分享時說這是一趟奇幻又遙遠的旅程,在聖塔菲 生活了三個月,雖然緩慢、孤獨,但是有趣。方便又舒適的 生活消失了,他得走很遠的路才能買到食物,學習洗衣、 烹飪、找地圖,從雙腳步行到騎腳踏車、搭公車、租汽車, 以一種新鮮的心情體驗了這塊神奇的土地。除了多元文化的 洗禮,延續台灣的自然生態觀察,新墨西哥廣大的沙漠、 巨大的彩虹、峽谷、火山、野生動物……等,擴大了衍震的 宇宙視野,不同的天氣型態適合不同的生物,人、自然、 植物、動物、有非常緊密的關係。衍震以書寫記錄在這裡 的生活感受,同時書寫也影響著他的繪畫,每天看著廣大 的荒野,人在這裡變得非常渺小,有了新的宇宙觀,色盤 也起了微妙的變化,一些神話元素的置入讓作品游移夢境 與現實之間,這些超自然生物都是源自大自然的啟發, 除了人、植物、動物,雲層、岩石、閃電、月亮都有了 新的想像。
從夏末到初冬,季節轉換,壯闊的荒野、鮮明的色彩都讓 衍震的心靈感動不已,這次的遠行,他沒有刻意尋找什麼, 或想完成什麼,只是真誠地與來自不同國家的藝術家交流, 但他確實發現了重要的事情,雖然難以言說。
衍震說:「回台之後,總是夢見開著車迷失在沙漠裡,每天 工作前總是要聽一次荒野大鏢客,想著荒野裡的動物們; 繪畫作品一一完成,加上駐村期間的日記、文件、草圖、 短詩、攝影,這趟神奇的野性之旅將出版成書,要感謝 卡密和小聿用心的編輯,浩宇細心的校正,小福印刷的 精美設計,讓這次的聖塔菲駐村成果發表有了更完整的 呈現。」 和衍震認識多年,在藝空間已合作兩次個展,從2019年 的【肉男】,到2022年【有貓經過】,這次是在舊香居 Chambre 81第一次個展,歡迎蒞臨舊香居欣賞 【牛仔不在家:吳衍震 in 聖塔菲】的精采旅程。
【藝術家簡介】吳衍震 Yen-Cheng Wu 在吳衍震的創作中,文化測量、探究生活與呈現自然現象的 生命力是創作的核心,移動是藝術家一直以來的創作行為 模式,藉由移動改變場景改變了既定的觀點,遊走穿梭在 各個地方,並透過藝術家的視角,帶有怪誕與幽默繪畫語言 讓畫面注入了迷人的幻想元素,將我們身處的世界化為充滿 奇想的神秘異境。擅長媒材為文字、繪畫、攝影及雕塑。 2013 年起執行為期十年的「我們在此相遇」臺灣環島駐村 計畫,以駐點的方式認識地方,透過駐村進而了解自己的 土地外,試圖疏理人與自然、環境之間的關係。 並於2023年榮獲文化部選送至美國聖塔菲藝術學院進行 駐村交流。目前居住和工作於臺北。 指導單位:文化部 07/14周日 現在,正在健身房裡吹冷氣,我邊踩腳踏車,邊讀昨日傍晚看展時 買的藝術家吳衍震這本大作“牛仔不在家”,記錄他去年在美國 新墨西哥州聖塔菲(Santa Fe)駐村三個月的經歷與作品, 也是一本精緻的圖文攝影日記。 藍到發燙的天空、如海的荒涼沙漠、巨大的彩虹、壯闊的 峽谷、火山、各種野生動物、渡鴉、蜥蜴,想像中的外星人, 好讀也好看。 此外,陳學祁先生的文章讀後心得細膩,共寫了三篇文章,
第一篇的連結請點入閱讀。
第一篇文字複製如下 :
出走與回歸:讀吳衍震《牛仔不在家》後的幾則聯想(3-1)
「荒野裡有著很多文明所不能提供的答案。」
――吳衍震,《牛仔不在家‧後記》
《牛仔不在家》是藝術家吳衍震在美國新墨西哥州首府聖塔菲(Santa Fe)的駐村成果作品集。從2023年8月28日開始至11月31日為止,吳衍震透過書寫、攝影、繪畫三種方式把在聖塔菲的所見所聞記錄下來。在濕熱的夏日午後閱讀這本作品集是可說是美妙的體驗,一來是跟隨書中的文字與影像,依稀能感受到美國西部大平原的溫度、氣味在紙頁間瀰漫。二來是藉由吳衍震的紀錄,讓我懷念起一個人、得知了一件事、想到了一本書,這在我個人的閱讀歷程中,是相當罕見的情況。思緒紛紛,浮想聯翩,我想就藉由人、事、書三個面向來分享我個人閱讀《牛仔不在家》的心得。
一、奔馳在北美大平原的人類學者:懷念喬健(1934-2018)先生
閱讀《牛仔不在家》,會看到不少動物的身影,不管是野兔、蜂鳥、禿鷹、渡鴉、蜥蜴、麋鹿,或是松鼠、蝗蟲、走鵑、螞蟻、土撥鼠,在吳衍震的筆下,牠們都是構成藝術家的「聖塔菲經驗」裡的重要元素。其中,大家最感興趣的,應該是荒野上那一隻隻擁有眾多房地產的土撥鼠(草原犬鼠)們。這些毛茸茸的小可愛,世世代代見證了北美大平原千百萬年的歲月,牠們在地底下挖掘四通八達的隧道,猶如人類在地面上鋪設一條條通往各個城鎮的柏油路。我相信吳衍震曾被這些土撥鼠打量過,就如同半世紀之前,來自臺灣的青年人類學者喬健被印地安人打量一般。
1964年10月,喬健先生與他的博論指導教授約翰‧羅伯茲(John Milton Roberts,1916-1990)從康乃爾大學所在地綺色佳(Ithaca)開車前往聖塔菲。在《飄泊中的永恆》中,喬健先生是這麼描述聖塔菲:
「美國的城市多半讓人有千篇一律的感覺,但有三個城市因其異國情調,形象卻非常突出。其一是舊金山,充滿了東方色彩;另一是新奧爾良,有著濃厚的法國情調;第三便是聖塔菲,則完全是個西班牙的城市,異國情調最為顯著。」(頁39)
綺色佳位在美國東北部的紐約州,聖塔菲位在西南部的新墨西哥州,兩地的直線距離2,600公里,喬健先生與指導教授開了6天的車子才到。雖是千里迢迢遠道而來,但這次僅做初步的瞭解,隔年(1965)師生倆再去了一次聖塔菲,喬先生便在當地買了一輛二手的福斯,然後獨自駕車前往聖塔菲西邊270公里的「納瓦荷保留地」開始了他的印地安人文化田野調查。
談戰後臺灣人類學發展史,我認為喬健先生在康乃爾大學的博士論文《傳統的延續:納瓦荷與中國模式》(The continuation of tradition:Navaho and Chinese models)值得記上一筆,因為這是臺灣人類學者首次的北美印地安人田野調查成果。在喬健先生之前,中國人類學界似乎只有李安宅(1900-1985)於1935年在新墨西哥州進行的祖尼人(Zuni)研究而已(喬健,《飄泊中的永恆》,頁34)。就時間點來看,喬先生雖晚了李安宅30年,但不論是1930或1960年代,兩位前輩當時所處的新墨西哥州,在通訊、交通與生活物資等各個層面,肯定都不如今天方便。
回過頭來看《牛仔不在家》,吳衍震的日記中,9月30日就有些許人類學田調的味道。這天他與其他藝術家一同前往聖塔菲北方80公里的小鎮陶斯(Taos)觀看San Geronimo Day的民俗慶典活動,一連串的表演活動讓吳衍震「感受到印地安古老的傳統與野性」(頁32)。但話說回來,真正的田野調查,不是只有觀看與記錄民俗慶典這麼簡單,有時連「不可抗力之因素」也是田調的一部分。吳衍震一行人在回程的途中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大雨、雷電外加冰雹與彩虹,在無邊無際的山野中遭逢惡劣的天氣,此一經驗的具體展示,就是畫作〈不平靜的旅程〉(頁118-119)。看著畫面右下角那輛在烏雲與閃電籠罩之下的小車,不知道喬健先生當年駕著二手的福斯在廣衾的北美大平原奔馳時,是否也曾遇過相同的天氣?
感謝吳衍震的紀錄,他讓半世紀後的我們能一窺聖塔菲的景色,也讓我想起大學時與喬健先生互動的經過,更由此進一步的遙想1960年代的美國大平原與納瓦荷印地安人文化風貌,這是在閱讀《牛仔不在家》之前,完全沒想到的意外收穫。
第二篇-不同的天地:喬治亞●歐姬芙與草間彌生
第三篇-出走與回歸:讀吳衍震《牛仔不在家》後的幾則聯想(3-3)
三、人與人、人與自然的對照:《牛仔不在家》與《去遠方》
以聖塔菲為主題的展覽,舊香居先後舉辦過兩次。第一次是2022年7月的「去遠方:阿力金吉兒畫展」,此展覽及其出版品《去遠方:聖塔菲印象》,是阿力(阿力金吉兒)於2019年9月至聖塔菲藝術學院參與駐村計畫的成果展,而吳衍震的「牛仔不在家:吳衍震 in 聖塔菲」則是第二次。這兩檔展覽,創下了臺灣藝術圈罕見的情況:兩位藝術家先後在不同的時間前往相同的地點駐村,回台後不約而同的在不同單位出版成果作品,又不約而同的先後在舊香居的不同空間辦展。(題外話:兩位藝術家也都在聖塔菲遭逢車禍!)
不過,要先說明的是,聖塔菲藝術學院的駐村計畫,每年都有不同的主題,例如2014年9月至2015年8月的主題是「食品正義」、2015年9月至2016年7月的主題是「移民」、2016年下半年至2017年上半年主題是「水權」,2017年09月至2018年11月主題是「平等正義」,接下來就是阿力所遇到的2019年主題「真相與和解」。而吳衍震於2023前往駐村時,主題則是「氣候變遷」。整體而言,都是充滿社會性與政治性意涵的議題(尤其是2024年的主題:主權),其中所牽涉的各種概念,諸如階級、族群、流動、正義、環境、權力等等,與當前學界時興的「文化研究」若合符節,但阿力與吳衍震並不是去發表論文,他們前往聖塔菲所攜帶的,除了隨身行李,最重要的就是藝術家那對觀察世間萬物的心靈之眼,以及握各種線條、顏色與造型的雙手。在天蒼蒼野茫茫的聖塔菲,藝術家們看到了什麼?感受到了什麼?我們可以在《牛仔不在家》與《去遠方》裡找到答案。
如果要區分吳衍震與阿力的差異,那麼「人與人」、「人與自然」這兩組關係是最好的切入點。如同上文所說,聖塔菲藝術學院的駐村計畫,每年都有不同的主題,阿力駐村時的主題:「真相與和解」,就是以「人」為核心的議題,藝術家本人的人際關係與互動,自然也包含在其中。我想就從聖塔菲藝術學院的廚房開始說起,單單這點就能看出阿力與吳衍震的不同。
在吳衍震《牛仔不在家》裡,對藝術家們共用的廚房空間,較明確的描述是10月4日的日記:「晚上煮飯時,大家會互相問,這菜好吃嗎?那裡買的?哪裡賣得更便宜,廚房成了大家的交集之地,我也漸漸適應這樣的群體生活。」(第50頁)。但同樣一間廚房,在阿力的〈清晨磨豆〉裡,則有不同的面向:
每次我打開共用的冰箱時,那些屬於個人盒子裡面所擺放的食物和飲料,總會吸引我的眼光,忍不住往裡頭瞄一下。透過盒子內食物的擺放,可以看出每個人的個性和喜好。「原來她喜歡吃這個」、「原來他也滿隨性的」、「原來我們一樣」,如此的畫面紛紛從腦海裡跑了出來。
比起從衣著、外貌來觀察一個人,阿力以廚房冰箱裡的食物為切入點,確實有其獨到之處,不僅如此,心思細膩的她還會「事先為大家磨好咖啡豆,等待很會煮咖啡的藝術家出現,煮上一壺咖啡,讓空氣充盈著沈鬱濃厚的咖啡香」。除了小範圍的人際關係,《去遠方》也觸及了較大範圍的歷史、社會背景,如〈週末的〉談到「美國女牛仔」,〈我的英文〉則觸及族群議題之下的語言政策,而〈大地的母親〉則談到了印地安文化。會有這樣的趨向,一來是與聖塔菲藝術學院所擬定的駐村主題有關,二來是阿力是利用拐杖及輪椅代步,顧慮較多,因此與人群接觸的機會,自然比一般人更多。
除了文字,在畫作部分,《去遠方》也呈現了「人」的重要性。阿力以細碎的筆觸來描繪她所見的聖塔菲景物,其手法如同刺繡一般,細膩而不凌亂,畫面上的各式細小人物,充分展現了她對「人」的興趣。這些散佈在畫作上的形形色色小人物,為阿力的作品增添了活力,不僅如此,畫作中的色彩,也頗能呈現出聖塔菲那看似單調,實際上卻是豐富多變的地貌,這些都是阿力的作品受人喜愛的原因之一。
如果說阿力是以觀看顯微鏡的方式來紀錄聖塔菲,那麼吳衍震就是用望遠鏡來觀察聖塔菲了。首先,仍是那個繞不開的駐村主題:氣候變遷。在這樣的主題下,勢必無法把焦點全部集中在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上。反之,藝術家必須把視野向外投射,關注周遭環境的特色與變化。在駐村日記裡,對聖塔菲的景色、動植物,吳衍震有相當多的描繪,例如抵達聖塔菲的第二天,吳衍震就表示他「迫不及待帶著相機到外面找土撥鼠」(頁13),經過數日的觀察,不僅是土撥鼠,就連渡鴉、蜥蜴、松鼠、紅隼、禿鷹、走鵑、郊狼等小動物,都被吳衍震寫進了日記裡,其中有多處段落,已經開始有「自然書寫」的感覺了,例如「藍到發燙的天空,燙到發藍的聖塔菲」(頁15)、「窗外一隻土撥鼠站在空蕩蕩的草原,雲朵像糖果般飄浮在空中」(頁19)、「我爬上木梯進入洞內,體驗住在這裡的感受,一隻特別的蜥蜴從身旁竄過,向上仰望,火雞禿鷹盤旋在濃郁的藍空,時間變得緩慢,這裡曾是上古生物漫步的世界」(頁22)、「圍牆的石縫鑽出一隻蜥蜴,長得強壯威猛,全身布滿盔甲般的鱗片,陽光下閃爍著迷幻的色彩,雖然像隻小恐龍,卻有著憨厚老實的臉孔」(頁51)、「遠方的山,天空兩朵雲緊靠著彼此,有種戀愛的感覺」(頁55)諸如此類,都是經過觀察後再加上個人主觀的感受所成,更甚者還有:
「紫色的天空同時看見太陽和月亮,飛機劃過拖著兩條美麗的白線,和渡鴉玩聲音藝術,一隻火雞禿鷹在天空盤旋,空曠寂靜的聖塔菲感覺世界只剩下我一人」(頁72)
這是吳衍震親眼所見的景象,但經過他的描繪與組合,使得整段文字有了超現實的味道。這種帶有個人體會與想像的的文字,落實到了畫作上,就是《牛仔不在家》那一幅幅些帶有想像空間的作品。首先,最吸引我注意的是以渡鴉為主角的〈古老的智慧〉,這幅作品可以從多個角度來欣賞。第一,畫作名稱相當切題;從生物學的角度來看,「鴉科」是高智商鳥類,其模仿與使用工具能力,早已獲得科學家證實。從文化人類學角度來看,許多民族的習俗與神話都有烏鴉的身影,中國神話傳說的「金烏」就是最的例子,而北美印地安文化中也有烏鴉圖騰與慶典活動,因此以「古老的智慧」為題,十分吻合實際情況。第二,此作構圖特殊;吳衍震把渡鴉在擺畫面右前方,且刻意將比例放大,幾乎佔了整幅畫作三分之一的空間,而地平線與高凸的遠山則拉遠,天空部分再以飛機及兩條飛機雲點綴,懸殊的比例,使得觀者很難不注意到這隻見證北美洲大地千萬年歲月歲月的渡鴉。另一幅〈優雅的日子〉也是展覽中相當搶眼的作品,此作的想像空間超過〈古老的智慧〉,我戲稱是「天馬行空」,因為吳衍震確實是天馬行空的把兩匹沒有尾巴安置在畫面中。兩匹馬看似在荒野中奔跑,又彷彿飄浮在空中,費人思索。此外,這兩匹馬為何沒有尾巴?也是相當耐人尋味的問題點。無獨有偶,另一幅作品〈拍張紀念照〉也是以成雙成對的姿態出現。畫面中的兩隻宛如兄弟一般(或夫妻一般)的郊狼乖乖的端坐在石頭上,正如畫作名稱所說的,牠們正等著遊客(觀畫者)按下快門。若再細看,會發現其中一隻郊狼的眼神似乎在斜眼瞄著觀畫者,此時觀畫者反而成了被觀看者,頗為有趣。而本次展覽的主題畫作〈牛仔不在家〉也是相當有意思的畫作。吳衍震將牛仔的小屋置於畫面中央,屋前的左右兩邊有兩隻土撥鼠與一匹馬(這次有尾巴了),天空則有野雁飛過。牛仔去哪了?吳衍震沒有給我們答案,恐怕連畫中的土撥鼠也不知道牛仔去哪裡。思來想去,我唯一能回答的只有:
「因為《去遠方》,所以《牛仔不在家》」
或許,我們可以這麼說:阿力金吉兒與吳衍震,分別以「紀實」與「想像」兩種手法與風格,呈現了聖塔菲「人文」與「自然」兩個面向的特色。對身處海島氣候的觀者而言,兩位藝術家為我們開啟了觀看聖塔菲的窗。反過來說,對聖塔菲而言,遠在一萬公里外的海島上,竟有兩位臺灣藝術家先後以不同的手法、風格來呈現聖塔菲的美,這何嘗不是聖塔菲的榮幸呢?(補充:除了畫家,作家鍾文音與陳又津也曾至聖塔菲駐村)。
不過,出走之後終究是要回家的。
喬健先生完成博士論文後,先是在印第安那大學任教,之後於1973年應香港中文大學邀請,參與籌辦人類學系事宜,最終於1980年成立人類學系,並成為首任系主任。也因為身處香港,喬健先生遂將研究方向轉移至廣東的連南瑤族自治縣,到了90年代,喬先生的研究再次轉向,開始以家鄉山西的「樂戶」為研究對象。從北美印地安人研究到中國少數民族研究,再到故鄉山西的漢民族「樂戶」研究,最後是2000年回臺灣參與東華大學「民住民民族學院」的籌備,從西方到東方,從異文化到自身文化,我想對喬先生而言,這是學術上的回歸,也是心靈上的回歸。
一樣是1973年,草間彌生回到闊別已久的故鄉:日本。看著日本在二戰後因經濟發展與現代化所導致的「洋化」現象(例如賣衣服的地方,所有的東西都是把英文轉成片假名、賣的明明是日本產品,廣告卻做得像外國產品一樣等等),以及伴隨而來的環境問題,草間在回憶錄中表示:「面對十七年不見的日本、東京和故鄉,我真的是徹底感到失望」(頁256)。此外,日本媒體界對草間作品的排斥,也讓她倍感壓力,除了給她「醜聞女王」、「不要臉的藝術家」、「裸體的幕後黑手」等頭銜(頁278),就連她的高中母校(長野縣松本高等女學校)的同學會,也有人連署要將她除名(頁262),由此可見草間當時所受的壓力與打擊(直到1980年代的後半段,日本媒體界才漸漸接受草間彌生)。
仍舊是1973年,已在聖塔菲郊區幽靈牧場住了三十多年的歐姬芙,認識了小她58歲的陶藝家尚‧漢密爾頓(Juan Hamilton)。歐姬芙的晚年,都在漢密爾頓的陪伴下度過,長時間的相處,使得兩人從原本的僱傭關係走向了伴侶關係。或許可以這麼說,聖塔菲與漢密爾頓,安頓了歐姬芙的身心。與草間彌生初回日本時的境遇相比較,可謂天壤之別。
而阿力金吉兒與吳衍震,也都在聖塔菲駐村計畫結束後回到臺灣,除了繼續反芻駐村期間的所見所聞,兩人也繼續在創作之路上邁步向前。出走終究是要回歸,而回歸則是為了下一次的出走,如此反覆循環,這應該是許多當代藝術家們共同的經驗(或宿命?)吧!但不論如何,我還是由衷期待兩位藝術家繼續在創作的旅途上,為自己豎立新的里程碑,也為臺灣的觀者開啟不同風景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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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生活|大台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