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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06 08:26:35瀏覽880|回應12|推薦49 | |
這緊緊封住的陳年醬缸「噹」的一聲,一但打破----- 唉呀! 喜歡吃地瓜。這到底是身體的記憶,還是心裡的懷舊,一直沒有肯定的答案。吃小時候吃的食物,想著過往的鄉情;回憶像長了翅膀,飛到了從前,飛到兒時生長的故鄉-----------。老一輩有句話:「過得了西螺溪,過不了虎尾溪。」是指當地民風強悍,鄉民自小習武,武館、陣頭林立,外來勢力不太好來惹,事出總有因,現在想來應是地方上窮困所造就的緣故。我們村子就叫蕃薯庄,在虎尾溪南畔,經過糖廠那巍峨的三根大煙囪,越了溪就到了,村子四周都是蕃薯(地瓜)田。你若要問:「村子是因種蕃薯而得的名,還是響應村名而廣種蕃薯?」這問題恰似雞生蛋、蛋生雞,怎麼說也說不清楚了。
一到冬天,村民就忙著把一段段的地瓜藤插入地裡。大伯是村里的大戶人家,有許多田地。拜他之賜,到秋天收成時,讓我也能到田裡野一野,踏在鬆軟泥土上,聞著土地的芳香,有種無拘無束的自在感覺。 大人們跟隨著犛,撿起翻出了的一個個碩大的地瓜,先拉掉蒂藤收集成堆,小孩跟在大人屁股後面,負責用腳撥土尋覓小地瓜,脫了鞋感覺比較靈敏,通常光著腳ㄚ找地瓜。那年代,鞋不是棄之如敝屣的,可金貴的哪!把腳趾頭插到泥土中,一邊往前蹭,一邊相互捉弄嘻戲;「天冷時土是溫的,天熱時土是涼的。」這是光著腳丫求出來的大自然現象,也算鄉下孩子田野心得吧!泥土總會自我調節溫度,試過沒?春江水暖鴉先知,水也一樣耶! 車子將地瓜拉到三合院中的「門口場」卸下,整理後裝上麻袋。不久就有商人帶來卡車,將一袋袋的地瓜過秤,上車轉運;那種大秤現在不易見到,是一根長長,像手腕一般粗細的硬木桿,桿上有點點麻花,一端下有鐵鉤上有繩環,秤時鐵鉤在下,將麻袋勾住,找來扁擔穿過竿上的繩環,兩個壯漢往肩膀一抬,商人將一個大鐵陀在桿面上滑來滑去,直等到鐵陀固定,桿身成水平且桿尾上翹時,重量就由秤花上讀取記下。我們小孩可不管那些玄機、也不懂得麻花的。大人的事往往不可碰觸!你要不信唄!這不,有了。 有一回,年三十蒸年糕,許多媽媽一起在伯父家廚房忙悠,大人看我沒事窮轉悠,就要我當「火頭軍」,負責往大灶下添綑「草絪」。也不知那來的靈感,納悶的問道:「就這樣隔水蒸,年糕就會熟喔?」這一下子了不得了,立馬撞上媽媽們的軟肋,碰在蒸年糕的禁忌上。平常對我和藹可親的伯母剎時變了臉,張口一陣哇哇:「猴死囝仔埔累呀,你無知死活!」說時遲那時快,她抄起一根木棍就衝過來要打,嚇得我一溜煙的往外逃,躲到大門圍牆邊,好久好久不敢出來見人。你說這要是現在,有這樣聰明好學的孩子,不被父母疼得跟命根子一樣。可是我怎麼也像地瓜一樣,那麼賤生咧!你想,如果當時我能立志弄懂麻花,說不定也能當個地瓜大王囉。吁!現在不時興大王,要當當天王。瞎胡鬧,言歸正傳。 袋袋地瓜終於裝車載走了,剩下一些就用腳踏機器刨成地瓜籤(絲),那個機器有一個大口朝天,地瓜倒進去發出孔空的聲音,很響!兩隻腳一上一下的踩著踏板,地瓜籤就朝地面預先放好的籮筐裡掉。我常熱心幫忙,伯母還能給一些地瓜,讓我帶到對門的家,給久病在床的媽媽。到現在我也還弄不清楚是天生的善根,讓我熱心來幫忙,還是為了那幾個地瓜。 地瓜籤曝曬乾了裝袋可收存很久,為了節省昂貴的大白米,煮飯時就加地瓜籤,因為失去水份及甜度,加上有「臭香」(腐敗)的部份也一起刨進去,到現在還記得那股難吃的味。但是烤地瓜就不難吃,溫燙溫燙的,很喜歡。烤的火候不好拿準,常常都會烤成碳燒地瓜,一邊撥一邊等不及就張口吃,吃到嘴邊黑黑的。如果有傷風感冒流鼻涕,難免上袖一抹,臉上就又黑且花,長出兩丿鬍子活像仁丹上的商標;地瓜種類不少,皮的顏色就有紫、紅、黃、白四種,口感也不一,最鍾情的是一種黃皮、個頭不大,我叫它雞蛋仁的,你吃過嗎?塵封的往事就像陳年醬缸。 噗!我該不也是?懷起舊來了!
修學「不去搭理過往,讓日子隨緣任運。」有好長一段時間了;總覺得人盡其一生都在重複過去的事,不論是做的或是想的。如果能有個統計,就能算出花在未來和過往的心力或時間,要比花在當下的來得多多了,覺得這樣蠻浪費生命的。總希望能細細品嚐難得的人生,學習過好每一個當下;沒想到,這緊緊封住的陳年醬缸「噹」的一聲,一但打破,竟然饒富滋味,美味無比呀!此時想法峰迴路轉,自問:『回憶過往、夢想未來的那個時候,不就是那時候的當下嗎!』你也找找屬於你的陳年醬缸嗎?這樣才是無有分別、隨緣任運、了了分明呀!好樣的! 蕃薯不粗俗,一斤好幾十,有糖能牽絲,補氣又排毒。有謠為證!!! 一冬收成有一概 鬆Q香軟眾人愛 包你歡喜載歸臺 相招厝邊吃看嘜 瘦猴來吃凸獅獅 阿肥來吃瘦落來 冬瓜來吃長身材 囝仔來吃笑咳咳 查甫來吃傳後代 阿嬤來吃白目眉 註:地瓜謠參考陳正家的蕃薯詩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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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