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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01/31 18:41:57瀏覽1118｜回應0｜推薦5 | |
| Ⅱ
翟濟深坐回機位，思緒與情感攪混起伏。十五年前的往事與情境一下子全都奔騰而至，像滿月時漲潮一樣，驚濤裂岸般地洶湧溯回腦海。 2001年暑假，翟濟深經甄選後進入當時尚隸屬於的國民黨所轄的救國團海外學生中國文化暑期進修營，負責教授國畫和傳統藝術。那時候國民黨雖已非執政黨，也尚未合併改名，但仍舊擁有原先專政時期所設立的這些舊有的黨機構，並未全面讓由執政的政府當局經管。 甫進入廿一世紀的台灣，雖然各方面早已踏過種種早期國民黨專制與戒嚴時期的桎梏，政治與社會已相當開明與包容。跟對岸中國的關係仍處於嚴重對抗階段，內部雖一直未有真正浮出表面的省籍意識之爭，但統獨的爭議卻仍是尖銳敏感的議題。社會與文化也處於所謂過渡的轉型期。電子革命後來到的X世代，在各政經商學等各階層尚處於新筍冒尖階段，還未全面頂上接遞。整個社會各階層還是早年由大陸遷台的國民黨時代制式教育產生的一代領導與掌控。 基於上述關係，當時救國團所吸收與接納的海外學子，主要還都是台灣移民出去的第二、三代後裔。對於現在佔大宗的大陸出去的移民子弟，出於政策，並不接受他們進入台灣。 另外所謂老移民後裔來台加入活動非常少，跟更早時期人數比率與熱烈，已不可同日而語。原因可能是那時可能由於大陸正逢政策開放與趕上經濟蓬勃起飛的開始，對國外的老僑是很大的向心力，所以因之老僑或者外籍人士，經由他們的父母或學生經由學校的管道多半會申請到對岸類似的對等單位去了。 雖其時海外華人比率，由中國大陸出來的移民和留學生並未如現在一樣成為僑民主體，尚未佔絕對優勢，但在人數上台灣移民雖已非多數來源，可是由於早期的島內經濟成就，和起步早，各方面還是領先走在前面。 那一年暑假期翟濟深領導教授的班上共有約廿餘名的學生，絕大部份就都是這樣台灣出去的留學生的後裔，或者經濟移民在僑居地出生的第二代。 可是周佳妤，凱西、周卻是從美國西岸北加州來的土生ABC華僑孩子，那時候的她還不像現在做空中小姐一樣，國語說得朗朗上口。翟濟深記得開始時，她也算是班上少數的中文或廣東話說不好的學員。不能用國語與人溝通，寫和讀則根本不行。像她這樣稍微能說，還是算好的。另外約有四分之一之數則是完全不能說，非得用英語溝通。大部份的學員由於家庭關係，而且多半又讀過當地的中文學校，一般多多少少尚能用本地語言溝通。所以像翟濟深等教師上課，都得以英文為主要語言。 雖然凱西周一開始時，本地語言說不好無法像別的學員與本地人打成一片。但由於面目姣好，個性開朗。在學員裡面倒頗受人喜愛，在班上和課餘一直很活躍。而且她語言學習能力很強，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已能獨自到處行走與人溝通，沒有障礙了。 救國團各科教師不僅要負責在課堂教導各科本業教學，課餘尚要輔導學員，教課期間得住入營區跟學員照料生活一起。 所以整個一個半月的學習營生活，師生日夕接觸。教師不僅傳授專業的各種工技藝術也是生活上的指導與監督。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翟濟深很快的跟他指導下的學生熟悉。而翟老師原先教的高中只有男學生，這是他首度教導男女合班的班級，也是首度教女學生，而且有很多尚是華洋混血兒。雖說教課本身未有不同，但初度接觸不同性別的學生，當然會有不同的感受與期許。 可是學生終歸是一樣，雖然首度從事不一樣的教學，是課外活動的指導和生活上輔導。平日活動與照顧還得一起帶男女生，沒經驗過，但最終究是帶學生，差別是一時的感應。和他以往接觸過的學生一樣，開始他仍舊像是只見著黑壓壓一堆人，吱吱喳喳以英語不停地交談嬉鬧，對屹立在講台上的他可沒法立即生出任何好感。 這樣的一群年輕男女的確跟他教的本地學生不一樣，成日穿著 T 衫短褲頭，腳上趿著墊高或平底拖鞋，生活慣於自行其是。作為他們的生活指導的導師，翟濟深唯有在一旁監看，揣摩看著能提出什麼樣的幫忙與服務。 對作為指導或帶領者眼裡，同樣也得臆揣度如何應付好這群來自不同地域籌少年男女，不希望不能順應彼此相處與生活方式，由於隔閡或強行要求服從上面的要求，從而激起學員們反感。以致一來就弄成得不上不下的局面。 雖是初度接觸有女生在內海外學生，但對翟濟深而言只覺得都是來是一樣的心態，都是西方教育成長環境下，按照那邊的方式行事與人相處。對在這邊從事教育者眼裡，看來都像被家裡慣壞了的一群少年，覺得他們心中只有自己，而且也都還頗能照顧自己。 而這群海外來的華裔青少年，由於在成長環境和教育使然，很能對管理上作不同底要求。課堂上，翟濟深現在面對下面底學生一有問題或疑問就毫無遲疑地直接對著講課人質問。而一旦不同意講師的答覆或解釋，立即就在堂上爭辯。相對習慣於面對遁規蹈矩，從不會用對等態度來質詢問題與管理方式的本地學生而言；翟濟深一下子還頗不能接受這樣子隨意發問的教室次序， 翟濟深知道這種態度是僑居當地的學生向來的上課與講師相處方式。國外的學生敢於作要求與質詢，。但是對此地的教師而言，一下子卻難於適應這樣的課堂秩序。雖讓翟濟深並沒有像長一輩教師那樣會得有失尊師重道的感覺，但是這樣有如同輩之間 的對答質疑的方式，終究一時並沒那麼好受。 翟濟深雖是留學回來的學人，但是於基於幾年來在此地中學授課經驗，一開始已不慣於講授當中，動輒被下面學生突發詢問打斷講課。尤其學生們問的問題常是未經考慮，想到什麼冒然脫口就問。不說問的問題淺薄無知，他更為著惱的是才在講台上講解過的問題，下面學生回頭就啟問同樣問題。下面的人不用心，上面講課的就逼得一再複述。 一開始他認為被冒犯，覺得是對站在講台上講課人的唐突。但慢慢他放寬心胸，設想從學生看事情，體諒他們抱著是來度暑假的心情來異地來接觸他們父母那上一代的文化習俗。從這樣的角度著眼，他就沒有什麼好要求的了。 這些海外學子也許不像此地同輩那樣存有恭順之心，但是國情不同，西方人並不像我們這邊強調對長上的態度，這些孩子向來就無明顯地尊卑之分。如果教師在課堂上，或生活上拿著原先此地的標準，自會覺得頗受打擾。現在站上講台可不再是我講你聽的傳統傳授方式，而得屈從不斷地被這些活潑好動的孩子需索請教沒完沒了。而且他在西方也待過一段時日，在國外學校待過一段時間，很清楚西方公立中學生課堂上的情形，不認為是無禮。一適應這些學生上課的態度與方式後，也即習慣於這樣上課方式。 打開始時，一堆學生裡面進進出出，他並沒有特別注意到周佳妤。凱西也不是那種在課堂上好問、好表現的學生。雖然她是屬於那幾個煙視媚行、，好打扮，喜歡跟男生豁輍在一起中間的一個。 「哎！」 凱西走過來用糢稜兩可地輕喟招呼他，打斷了他神往地追憶，他在認真地檢視回顧當年，正打算要從見到她起，逐項追想。 她似乎只是路過輕喚示意一下，不像特意走向他旁邊來。 但是翟濟深卻揚起頭來深深地注目審視她，凱西於是停步留在他座位邊，向他提議： 「差不多再過十分鐘，大伙都會用膳。輪到我在後艙整理盥洗間，一會就好了。如不以為意，可以在那聊聊。」 「好啊！就這樣好了。」 翟濟深逐漸了解她們空服員操作程序，雖不再像以往一樣在乘客坐位間來回遞送收取服務。她們只送一趟飲水，維持親切與周到的傳統空中服務印象。遞給乘客的紙杯或物件，她們也不逐坐位再收取。乘客僅需直接送入座位前的真空輸送管。但是空服員還是得在艙後拉圾處理區檢視分類後壓縮，並且還得乘空檔維持清理乘客不間斷使用的盥洗間。 徵詢後，凱西隨即朝艙後走去。翟濟深視線隨住她，側首望著離去地窈窕背影，機艙邊緣的弧度與狹窄的通道逼她側著身子半貼艙壁踅促而行。少女時候的凱西頗很像目前隔座相鄰的女孩，輕盈、有如春花綻開的新穎；照他的記憶並不是鮮花綻放時滿溢地燦爛，而是那種花瓣尚合苞時含蓄欲滴地的可人。 ★★★★ 閱讀電子版 ★★★★ 遠傳E 書城「飛往巴黎的848班機」 博客來「飛往巴黎的848班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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