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的農歷生日，為了感謝這個偉大的日子，母親為我少樂多苦，今天雖然無法吃全素，但盡量不碰魚肉。下午讀地藏經，懺悔未學佛時未聞法時，對人生真理不明，常多惡事，諸如：憤世嫉俗、傲慢、自大、惡口、兩舌、妄語、琦語、不與而取、殺害眾生、不敬父母師長....意念紛飛、喜好幻想、諸多煩惱、常造惡業等，願此功德迴向累世父母、師長，願我過去與今生父母都能蒙佛加被、福壽增長、離諸苦惱疾惡。

以前鄉下地方平時少有娛樂，除了廟會時有野台戲的演出，一年中最難忘的日子就屬中秋節了。母親說，八月十五的晚上，她和幾個阿姨、舅舅和村內的姊妹仔伴，會一同駕著竹筏到東港溪出海口釣螃蟹，在河面上邊吃柚子邊賞月。夜晚的河面上綴著點點漁火如星，和天上的圓月相呼映。偶有幾艘竹筏超越而過，對方便向這頭吆喝，表示「可不可以邀請竹筏上的女孩一起同樂」？母親說，她們以前超保守的，才不敢輕易上別人的船呢！

母親十八歲的時候，有個嬸婆介紹一位在台糖任職的外省人給她認識，當時那位外省人邀母親去鎮上看電影，請她去餐廳吃飯，並表示如果母親願意嫁給他，將來只要在家照顧小孩、打理家庭就好，不用她再去給人做工了。「那個外省人呀，家裡什麼都有，冰箱、電視、電鍋....還說賺的錢都會給我，可惜我就是沒那個命！」母親每次提到那個外省人，臉上總是欣喜中又帶著某種失落，我猜想，那可能就是母親這一生中唯一一次的「初戀」吧？

「後來呢？」我問。「後來呀，妳阿公知道我和外省人交往，一直很反對，還說，我如果要和外省人結婚就是要去『反攻大陸』，那他就要打斷我的腿，和我斷絕父女關係。」「蛤？這麼嚴重？那個外省人不是條件很好嗎？又那麼疼妳....」我不解。「阿就以前妳阿公都說嫁給外省人就是要和他一起『反攻大陸』啊，所以妳阿公過幾天就又找人做媒，那人介紹妳老爸，當時他在大鵬灣的軍營幫人洗衣服，妳阿公就說嫁給洗衣的也不錯，不會大富大貴，但也不會餓死。」「嘖嘖嘖....阿公好狠喔，就這樣打醒妳的青春夢。」「嫁給妳老爸才真是苦，妳那個祖父愛喝花酒把祖先留下的田地賣光光不說，我們三天兩頭還要幫他還酒債，妳阿婆又一直生病，叔叔又愛賭，妳爸賺的錢都不夠還他們的債，更別說要養家了。」

「妳那時怎麼沒逃婚呀？」我自以為聰明地說。「我哪敢啊？會被人家笑死，以後怎麼做人呀？那樣是大不孝。」原來，怕被人笑、沒勇氣選擇自己的幸福、怕被冠上「不孝」的罪名，那時候的女人大多數就這樣接受了自己不想要的婚姻。

記得小時候，三天兩頭就見父母吵架，原本啥也不懂的我總是愣愣呆在角落，有次半夜爸媽吵得好兇，那晚是冬至，母親一氣之下將整鍋的湯圓拿去倒掉，我看著灑在地上的湯圓，腦袋糊里糊塗，不明白她們為何這麼會吵？還為那一鍋湯圓覺得惋惜，我都還沒吃到湯圓呢！嗚....嗚....我在心底嗚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