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低潮的時候，接到久違的A打來的電話。沒有刻意熱絡的寒暄，要求我快快振作起來，只輕輕詢問我是否安好？傾聽我的混亂與不安。

我與A是大學系友，也曾是朝夕相處的室友，初遇感情創傷時，她的陪伴曾幫助我重新找回生活的信心。雖然兩人個性南轅北轍，但她大氣的處事態度讓我十分欣賞。而憂患中有她相伴的日子，也始終是大學時代最溫暖的回憶。

然而畢業之後，我們一個北上求學、一個出國唸書，聚少離多、清淡如水的相處模式，讓我不太敢太看重這段友情。成長過程中許多經驗已讓我瞭解，時間和生活能夠輕易改變一個人。擁有憂歡與共的知己固然令人盼望，但要讓別人分擔自己的苦，往往只會造成彼此的負擔。在大家都為生活苦悶的年代，想吐苦水的人太多，有時間與耐心聽別人煩惱的人卻越來越少了。而我對朋友也習慣報喜不報憂，只因對自己和別人同樣沒有信心，不願因被拒絕而失落，也不想增加朋友的負擔。

然而，當我在挫折感中迷失，彷彿全世界都將離我遠去，卻接到她打來的電話，告訴我「朋友不會拿自己的忙碌，當作推開朋友的藉口」。冷漠不是必然，只是出於自私，無論開心或難過，我都可以打電話和她聊聊。

她的話點醒了我，讓我意識到自己內心的封閉，排除外界可能的善意，也放大自己的苦悶。誤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悲慘的人，無形間合理化自己對旁人的漠視。

過去我執著朋友瞭解我的內心，但又沒有勇氣真的敞開心房，相信自己能與別人建立真誠互信的關係，害怕完全的理解與包容是不可得的。但A的電話卻讓我發現就算不完全理解，也可以給予最沒有壓力的安慰與關心。有時候是否完全瞭解不是最重要的，問題只在於是否願意給予別人多一點體貼與善意。

2010-09-19更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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