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對於央視大火案，人們現在是用兩隻眼盯著，一只是盯公民的危險物品肇事罪，另一只是盯監管官員的失職瀆職；那麼，在這個“以經濟為中心”的時代，我們還必須用“第三只眼”即審視是否涉嫌經濟犯罪的眼光來盯央視大火案。

               第三只眼盯著“央視大火”案

                            鄢烈山

    我們知道，有些圖形或圖畫，如果你盯著它們看，就能看出玄機，看出男人變女人、女人變骷髏、美臉是屁股之類名堂。現在有不少人和事經不起盯著看。比如抽名煙戴名表的房產局長周久耕被線民一盯就盯進了監獄。在這個“眼球經濟”、“眼球政治”時代，如果鬧出了新聞熱點事件，當事者就難免成“千夫所指”。試想，假如沒有孟連群體事件，當地先後主政的那幾個貪官估計還在臺上人五人六地給我們上“文明禮貌”課；假如只是刑訊逼供而沒出人命，河南魯山的那個犯罪嫌疑人，可能還在看守所“喝開水”。那些因事件而倒楣的官人貴人，用我們家鄉的俗話說是，“點子低，碰到了伍子胥”，認栽吧！但是，倘若我們不盯緊些，他們有些人就能化險為夷，逃脫懲處。比如，內蒙古阿榮旗“豪車門”事件中的那個女檢察長劉麗潔，據報導說，她的被“辭職”居然未獲批准，因為有權勢者極力保護她（《新快報》3月2日）。

    現在讓我們盯緊去年元宵節發生的“央視大火”案。據新華社報導，刑事審判已於春節之後啟幕，包括徐威在內的首批21名責任人，已被公訴至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這些人涉嫌的共同的罪名是“危險物品肇事罪”；按刑法規定，危險物品肇事罪是指違反爆炸性、易燃性、放射性、毒害性、腐蝕性物品的管理規定，在生產、儲存、運輸、使用中發生重大事故，造成嚴重後果的，處7年以下有期徒刑。而在事故中負有監管責任的北京市建委、市質監局等五名官員，或將于北京市朝陽區法院受審，以涉嫌怠忽職守罪被訴；這就比原台長趙化勇、副台長李曉明等27名事故責任人受的黨紀、政紀處分要重一個層次。

    也就是說，對於央視大火案，人們現在是用兩隻眼盯著，一只是盯公民的危險物品肇事罪，另一只是盯監管官員的失職瀆職；那麼，在這個“以經濟為中心”的時代，我們還必須用“第三只眼”即審視是否涉嫌經濟犯罪的眼光來盯央視大火案。按照慣例，“央視的日常財務管理可不接受外部機構的審計，因此其財務監管主要依賴於內部審計，而央視如何進行內部審計，外界不得而知”；但是在大火的燭照下，平常優待“皇親國戚”的慣例終於被打破。據剛上市的《財經》雜誌披露，“國家廣電總局正在對央視新址工程進行財務審計，有關消息稱，審計發現，多筆以支付材料和工程款項的轉出存在問題，有的單筆支出數百萬元，部分專案並不存在。”“相關調查顯示，徐威涉嫌從（煙花採購）中獲得約八萬元現金回扣”。

    今年第5期《財經》雜誌，做了一個《再問央視大火》專題， 其《下篇：追查新址工程賬》著重披露與央視新址建設的有關經濟問題，看得我觸目驚心，儘管並不意外。為了不占篇幅請諸位上財經網去看吧，我抄個概略：《財經》記者歷時一年調查，逐步發現暗通款曲的利益關聯通道有多個線條指向一位富豪。央視新址最終選擇北汽摩地塊，與北京富豪關鑫相關，是他的首都置地有限公司在相當程度上促成了央視新址的土地轉讓及相關批文順利過關；2001年9月，央視以協定出讓的方式，獲得原北京汽車摩托車聯合制造公司光華路廠址的土地使用權，彼時，包括潘石屹在內報價更高的地產商紛紛鎩羽而歸。在被調查組認定的16383萬元的直接經濟損失面前，圍繞這條通道展開的利益糾纏不應被遺漏。一年前，由北京央視國金工程管理有限公司（下稱央視國金）全資成立的大新恒太，新址辦主任徐威為首任法定代表人。大新恒太剛成立即轉身“私有化”，並通過承攬央視和新址辦多項業務迅速擴張……“代建制”裏藏玄機……圍繞央視新址工程建設始末，可以發現前後三個“國金”公司的影子，而分析三個“國金”公司的股權變化，一條內部人利益關聯通道漸顯清晰……這些問題，在國企經營特別是國企改制中我們並不陌生，但是央視的“盤子”大，動輒上億上百億，“生意”就大了！

    報導披露了央視的特別之處，為何水深水渾，因為它是“財務特區”。所謂“特區”，一是它享受財稅上的特權，“央視每年實際收入的87％由自己支配，且無須繳營業稅”；第二是“央視的日常財務管理可不接受外部機構的審計”。它豈止是“共和國的長子”，還是共和國的“特保兒”。常言道“嬌兒不孝”，這樣看來玩出一個大火災，就不奇怪了。話說回來，對於“敗家子”，乃至吃裏扒外攢私產的逆子，“家長”也不會輕易饒恕吧，否則有樣學樣，家將不家，國將不國。

    對於央視“在廣告裏插播春晚”，人們頗多訾議。央視有它的理由，這是市場行為。央視的問題就在於，它既是中國獨大的國家級綜合電視臺，是承擔政教宣傳使命的事業單位，這是它享受財務特權的法理所在；同時又是文化企業，市場價制播節目。用明朝人的話說，這叫“兩頭蛇”，怪物一隻。

    最後，我要為央視說點公道話：皇家獨享、老百姓別說入園就是靠近的資格都沒有的圓明園，因談判代表受虐待傷亡而生氣的洋鬼子一把火將它燒了，至今令許多愛國的青年憤恨不已；而央視是全民的財產，且有那麼多頻道，提供“動物世界”、“空中劇院”等節目給我們大家共用，可是，許多線民對央視新樓大火卻採取了幸災樂禍的態度，這也太不合情理了吧，啊？

     2010/0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