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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01/25 02:43:46瀏覽552｜回應0｜推薦3 | |
| 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無聲無息地落下，站在一處別致的亭裡，往下眺望著水光粼粼、倒映著四周景物的湖泊，雪花將湖泊周圍的綠草染成銀白，唯獨那湖水仍不見一絲結凍之意。
「我自個兒在這就行了，你先離開吧。」一動也不動，汪佳韻專注地望著銀白世界裡的一點透明，神情淡漠。 「妳一個人孤身在這我不放心，既然送妳來，就得安全將妳送回去。」豪格猜不透她心裡真正的想法，大雪天想看湖？這難道是另一種療情傷的方法？ 「放心，不久就會有人來接我的。」 「不成，還是等到妳府裡的人到了我再離開。」 「皇上給你的期限快到了，出兵在即，還是先回去與家裡妻兒老小多聚聚吧!相信他們一定有很多話想要對你說，別浪費了這有限的時光。」 這下，就算豪格再怎麼不願意，還是得走人。畢竟他有自己的家人要顧、有一場硬戰要打，這次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再相聚，他確實該以家人為優先。 「那……妳多小心。天這麼冷，來人接就快些回去……要知道，如今的他不值得妳為他凍病……」翻身上馬，豪格離去前細心叮嚀，他的嘆息還微微在空氣中迴盪，撞得汪佳韻的心生疼。 豪格對她是有情的，這點不但多爾袞知道，她心裡也明白。 初次在街上見面他無禮的強掠、松錦之戰豁出命般的拼鬥、貴為四大親王共把朝政的傲氣、讓人栽贓降罪成庶民的悲哀、再次啟用率軍與張獻忠廝殺的無奈、收到平安符的感慨，以及不忍她為多爾袞傷心的難過…… 這份情她受不起更還不起，一次傷次次傷，現今的她已經連存在的意義都找不到了，又何苦再拖累一個有情人呢？ 她看清了，懂了，只是為甚麼，心仍是疼痛得緊？ 望著滿天雪，她心裡的悲傷似乎被量化，那一片片雪花就像是她心裡的淚，緩緩卻不間斷地飄落。 這是早注定的結果，由不得她拒絕。多爾袞已經被權力利益熏閉了心，「皇叔父」還不夠，只有當上「皇父」才能名正言順掌管天下，皇帝的父親啊，還有什麼比這身分更尊貴更顯赫的？ 她懂多爾袞失去了太多，等到有能力了，相對的就會變得貪心，愈發猖狂。 理智上她可以理解，但情感上她無法諒解。 一生一世一雙人，原來竟是如此難成？相知相守相愛的誓言，脆弱得像玻璃，美麗透明卻一敲就碎？ 若是非得要深刻痛過才能感受愛情的美好，這門課，她應該得高分。 走一步離一步，越接近崖邊就代表她離多爾袞越遠，這樣心痛的程度應該會減輕些吧？ 寒冬的低溫嗆得她發抖，一股不適，猛咳。 咳到吐，無力地跪倒在雪地裡，眼淚就這樣滑出眼眶，啪搭啪搭掉落。 諷刺地笑了，臉龐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她到底在做甚麼？為什麼總是為了多爾袞將自己搞得如此狼狽？ 這一刻，她不禁怨起老天爺，為何要這樣捉弄她，讓她茫然失措地來到清朝，離去時卻帶著滿傷身和一顆破碎的心？ 任由雪花滿身將她浸濕，她失聲痛哭。 朦朧間，不遠處響起震天蓋地的馬蹄聲以及吆喝聲，不一會兒，那群人馬已赫然立於視線可見範圍。 「別過來！」搖搖晃晃地起身，汪佳韻先聲奪人，她這一喝果真制住了來人的舉動。 為首者不理，仍是大步朝她走來。 「再過來我立刻往下跳。」為了強調她所言不假，刻意往崖邊又靠近了幾步。 「王爺請三思，現下帶回福晉要緊，別再逼她了。」依文趕在前頭擋住，就怕汪佳韻一受到刺激想不開做出傻事。 「究竟是誰在逼誰？是誰在威脅誰？你瞧清楚了沒有？」火大地推開擋路的依文，多爾袞失了平日的陰狠冷靜，氣急敗壞地怒吼。 「過來，跟本王回去！」強硬的口吻透露出他的憤怒與不耐，但心裡顧忌汪佳韻的恫嚇只能站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輕搖著頭，汪佳韻淚中帶笑。 「不了……那本就不是屬於我的地方，時候到了，就該認命離開。」 「聽話，別鬧脾氣，跟本王回去，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商量。」這次，多爾袞放軟了語氣，甚至還對她伸出手，渴求她的善意回握。 下意識地跟著伸出手，瞥見多爾袞仍是身著喜服，原本失溫的心逐漸變涼。 「來不及了，一切都已經太遲……你，忘了我吧！」半空中的手瞬間僵住，握拳，擺回身側，汪佳韻神情語氣滿是悲傷。 「不行！說什麼也不行……本王說過，這輩子妳只能屬於我，只能待在我身邊，哪裡也不行去、不准去！」多爾袞這輩子從未這樣心慌過，明明她人就在眼前卻什麼也不能做，就連靠近，也是一種危險行為。 一種會危及她生命的行為。 往後退幾步，所有人讓她這舉動驚得臉色發白，依文更是不動聲色悄悄繞至另一頭，打算看準時機捉住她。 「我以為，我的苦你是最懂得的人……孰料，你終究還是讓我失望了……」汪佳韻看也沒看他，幽幽嘆息。 依文身子一僵，再無動作。「屬下只是不希望福晉因為一時的情緒而做出錯誤的決定，著實無意冒犯，還請福晉見諒。」 是啊，她的苦他最懂得，尤其是當她得知太后下嫁的消息，那足已斷人心腸的哭泣聲不絕地從房裡傳出，長廊上的他心隱隱約約被糾疼了。 儘管知道她受傷甚深，卻仍是無法眼睜睜見她用這種方法解脫……袖手旁觀，他做不到，他的心，也容不得他這樣做。 「這聲福晉聽久了彷彿變得親切，可是……」汪佳韻話語未竟，這樣的分離說什麼都是多添感傷。 「沒有可是！本王說了，妳，不能走！」多爾袞厲聲喝道，只要是想要從他身邊離開的任何想法話語，他都不想聽。 「這次恐怕要拂逆攝政王的旨意了……這一次，我走定了。」 這次的離別是多爾袞親手寫下的，她連抗議的立場都沒有，連默默離開都要受他牽制……為什麼要對她如此苦苦相逼呢？ 被她異常的堅決嚇到了，多爾袞心裡的恐慌越來越擴大，莫非……這次真的留不住她了？ 突然間他忽地拔劍橫架在依文的脖子上，語氣寒冷地說道：「若妳現下不與本王回府，本王立刻殺了依文。爾後若再敢提及離開，下一刻死的就是喜兒樂兒……妳知道本王對人命向來不在乎，為了妳殺光所有下人也不是不可能……」 他知道她心軟善良，依武那次便是最好的借鏡。 微一施力，依文的頸邊立刻出現一道血痕。 汪佳韻一顫，她知道多爾袞是認真的，為了她，就算殺了全府上下上百條人命他的眼皮也不會眨一下……他總是用這樣極端霸道的方法來宣告眾人她對他有多重要。 奈何，偏偏傷害她最深的卻也是他…… 這麼多年，她累了、倦了，是非恩怨、愛恨情仇對現在的她來說過於沉重，超過她所能負荷的，不走，就等著迎接更悲淒的結局。 再度退後，如今她距離崖邊只剩不到十步。「真要如此，就讓我以命抵吧!」強忍著心痛，汪佳韻緩緩地說出自己的決定。 她要讓多爾袞知道，事以至此，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阻擋她的離去。 「站住！……妳贏了……本王誰也不殺，這樣，妳回來好嗎？」扔掉劍，緩著步子走近，多爾袞啞著聲音，這樣的他看上去多了幾分的滄桑。 汪佳韻喝令他停步，兩人的距離恰好可以看清楚彼此的表情。 依舊是那張熟悉的臉龐，依舊是那麼容易牽動的她心弦，一時間她多想再摸摸他的臉，想再貪戀那溫暖替她遮風擋雨的懷抱…… 「回不去了……一切都不一樣了……你，放了我吧……」她終究是不夠堅強啊，轉眼，淚流滿面，整顆心被滿滿的難過掐住，連呼吸都覺得痛。 多爾袞面露沉痛，她的請求徹底打垮了他的驕傲，他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讓她痛苦到需要求去？ 「……不、不放……怎麼能放呢……妳答應過要陪我的，又怎能不算數？」 「成親當晚的承諾、對天發誓的誓言你可還記得？是你違約在先，怎能怪我不守信用？」 聽清楚了，我要跟隨的男人必須是萬人之上、武功蓋世、才德兼備……而且他必須專情，獨寵我一個人，不沾粉味不流連花叢…… 我愛新覺羅多爾袞發誓，有負汪佳韻，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的話徹底擊倒了多爾袞，血色迅速地自他臉上褪去，模樣痛苦。「……不是……不是這樣的……我以為、以為妳懂的……妳該懂我的……」 是啊，她懂他，懂他娶太后是為了鞏固權力，為了將大清江山順理成章變成自己的……只是，這並不能做為他違約的理由。 心那麼小，三個人就嫌窄，為了成就他的想望，她毅然決定抽身，當個懦弱的愛情逃兵。 凝噎無語，此刻，說再多也是枉然。 「其實……這樣的結果也未必是壞……當年你失去的，天可憐見，現在一一回到你身邊，你該好好把握，莫將時間浪費在我這樣的人身上……」 「妳明知道我對妳的心意，為什麼要這樣曲解？若因此要失去妳，我寧可什麼都不要……」 「別這樣……千萬別這樣……我不希望將來你後悔……甚至恨我……」這樣，屆時留在他身邊的她又該如何自處？ 「不會的，只要妳留下，什麼要求我都照做。」見她似乎有些動搖，多爾袞聲音放得更輕更柔，臉上甚至浮現一抹溫柔的笑。 「所以，回來吧！」再度朝她伸出手，多爾袞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些，只是那微微顫抖的手洩漏了他的真實情緒。 那樣的溫柔險些就讓她淪陷…… 突地沒由來的暈眩讓她腳步踉蹌，一股噁心感自胃裡竄上，一時間她只覺得天旋地轉。 待穩住身子，汪佳韻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他那心碎的表情會讓她捨不得。 放棄一切，他會恨她，到那時，她的痛苦會比現在多上好幾倍。 為了不讓彼此後悔，汪佳韻忍著椎心般的疼痛，一咬牙，直接走到崖邊。 所有人都嚇得驚慌失措，唯獨多爾袞鎮定地站在原處，方才伸出的手還是沒放下，仍是一貫溫柔的語調。 「韻兒，別鬧了，我們回府好嗎？」 他在賭，賭她對他的愛，賭她不會就此狠心拋下他。 在這麼多人面前，他竟然毫不避諱地將她的真名喊出口…… 此刻，她是汪佳韻，不是那個冒名頂替小玉兒的假格格。 她不貪心，這樣……就夠了。 「多爾袞，我要你記得，在你的生命裡，曾經有一個這樣的我如此愛你……」 風雪漸大，將她的心凍冷，淚水卻絲毫沒有停止跡象，不停地奔流。 「不、不要……別這樣對我……是我錯了……原諒我……」 清淚自他眼角滑下，他多爾袞曾幾何時這樣卑微地求過人，就連生死交關之際都不曾示弱半分……但是為了她，他破了例。 只求她能回到他身邊，能再和他朝夕相處，能再聽她嬌嫩的嗓音喊著自己的名字、能再溫柔地對著他笑在他懷裡撒嬌…… 見他落淚，汪佳韻終於相信自己在他生命裡佔有很重要的一席之地……只是，演變至此，誰也無力回天。 「不怪你……我們都沒錯……該怪的是老天，是祂捉弄了我們……」 才讓他們有緣無份、情深緣淺，愛到濃時被迫分離。 狠下心，不給自己任何回頭的機會，在滿天風雪中，她縱身往下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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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連載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