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借調交大的元智大學教授尤克強餐敘,他的專長是工業工程,
卻酷愛讀詩、譯詩,應邀到北京清大當特聘教授時,他花了一年時間
,把外文系四年要讀的書都讀完了,並開始翻譯英詩,挑自己喜歡的
詩翻譯,自此找到他生命中的阿拉丁神燈。
他的孩子已長大離家,自己獨居在淡水的廿坪房子,閒時看河、觀海
、賞詩、譯詩。聯合文學文藝營上周在元智大學舉行,他遇到當導師
的詩人向陽,向陽送了他兩句話:「把空間留給別人,把時間留給自
己」,他覺得好有道理,人到了中年以後,就該多留點時間給自己,
做自己喜歡的事。
他至今已翻譯了五本英詩,最新的一本《夏夜聽花開花謝》上周出版
,他知道我也讀詩、寫詩、並在部落格介紹詩,也送我一本新書。
在座的另一位讀者文摘行銷經理曹兄,提及最近有朋友轉寄給他我部
落格的文章《哭泣的史瑞克》,我於是把這個癌末爸爸最後一場電影
的故事說給尤教授聽,他馬上翻開新書「生與死的愛」這篇,娓娓述
說「一面金牌背後的愛情故事」,很多人看了感動流淚。
八八水災至今一周,連同失蹤者,全台罹難者可能已破五百人,他們
都是在來不及告別、交代後事的瞬間被大水沖走,或遭土石流淹沒,
自此魂歸離恨天。死者已矣,生者卻何其傷悲。
其實,生和死,並非截然畫分的兩條線,死者雖往生,卻永遠陪在我
們身邊,如同文中拿到京奧舉重金牌的德國選手施泰納,太太車禍去
世,臨終前說出她這一生最大的願望:「親愛的,我多麼想和你一道
去北京!你不要因為我而放棄:你一定要去北京,你一定要奪得金牌
!」
從此,愛妻形同仍一直陪在身旁,化為他奮鬥的最大動力,當他拿牌
時,親吻蘇珊的照片,淚流滿面地說:「我把這面金牌獻給德國,感
謝德國為我所做的一切。但是我首先要獻給太太蘇珊,沒有她我就不
會有今天,我知道她依然與我同在,與我分享快樂。」
願八八水災罹難者家屬,也像施泰納一樣,把頓失家屬之悲,化為生
之力量,願亡者生生不息的精神常伴你左右,如同文章最後附的《
死者》那首詩寫的,死者每天乘著玻璃底的天堂之船,守護下界的生
者,默默等候生者的回望:
當我們仰天躺在草地或沙發上
也許被煩躁的下午搞得頭昏腦脹
他們以為我們在朝他們回望
於是就收起槳然後默默
等候 就像父母 等待孩子睡著一樣
《一面金牌背後的愛情故事》 尤克強
2008年8月19日晚上,德國運動員施泰納奪得了北京奧運舉重的最後
一面105公斤以上級別的金牌,賽後的頒獎典禮出現了奧運會史上迄
今最感人的場面之一:施泰納站在最高領獎臺上,從口袋中拿出亡妻
蘇珊的照片,他淚流滿面地說:「我把這面金牌獻給德國,感謝德國
為我所做的一切。但是我首先要獻給太太蘇珊,沒有她我就不會有今
天,我知道她依然與我同在,與我分享快樂。」在德國國歌奏響的時
候施泰納早已哽咽不止,整個頒獎過程中他始終緊緊握著亡妻的相片
,不停地親吻,令全世界的觀眾動容。這一面金牌的背後藏著一個令
人流淚的愛情故事:
1982年生於維也納的施泰納原本是奧地利人,長大後追隨父親走上舉
重之路。2000年他遭受糖尿病的打擊,但仍然堅持不懈。2004年的雅
典奧運會他只得到第七名,奧地利媒體宣稱:「施泰納只是一個無關
緊要的運動員。」備受奧地利藐視的施泰納後來和德國籍的蘇珊一見
鍾情,兩人於2005年初結婚。他決定跟隨妻子到德國東部的小鎮茨威
克定居,並且申請加入德國籍。蘇珊用無私的愛照顧助有病在身的丈
夫度過一重又一重的難關,並且積極儲蓄赴北京奧運的旅費。施泰納
說:「蘇珊和我約好,她一定要來北京為我加油,她是支撐我努力向
前的最大動力。」
2007年7月,蘇珊出了致命的車禍,彌留之際她用微弱的聲音向丈夫
說出她這一生最大的願望:「親愛的,我多麼想和你一道去北京!你
不要因為我而放棄:你一定要去北京,你一定要奪得金牌!」愛妻的
逝世帶給施泰納極大的痛苦,但蘇珊的心願一直支撐著他:為了履行
對亡妻的承諾,施泰納用最堅強的意志堅持嚴格的訓練,一有時間他
就到妻子的墳前向她傾吐自己的狀況。2008年1月施泰納終於拿到了
德國的護照,獲得赴北京奧運參賽的資格。在離開德國飛往北京前夕
,他依舊到亡妻的墳前和她談話。施泰納後來說:「我知道她會跟著
我一起來到北京。雖然我並不是一個唯心主義論者,但我真的有這種
感覺:蘇珊一直沒有離開我,她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來到北京。」
2008年8月19日晚,北京奧運會進行男子105公斤以上級別舉重決賽。
首先是抓舉,俄羅斯選手奇吉舍夫以210公斤的成績名列前茅,施泰
納只以203公斤排在第4。接下來的挺舉,施泰納第一舉246公斤意外
失敗,第二次他成功舉起了248公斤。這時奇吉舍夫第三次挺舉250公
斤成功,並以總成績460公斤排名第一。換言之,施泰納想奪得金牌
,必須在最後一次機會舉出258公斤以上的成績!
全場觀眾莫不屏息以待他這場背水之戰,施泰納出場後默默禱告了幾
秒鐘,祈求蘇珊賦予他力量,然後大吼一聲,宛如神助一般完成了這
一石破天驚之舉:26歲的施泰納以總成績461公斤、超出奇吉舍夫的
460 公斤奪得2008奧運105公斤以上級別的舉重金牌。施泰納欣喜若
狂,情緒幾近失控。他先是大聲狂呼,接著又跳起來,他雙膝跪在地
上,淚流滿面地告訴亡妻自己兌現了諾言。這充滿戲劇性的一幕頓時
令現場觀眾的情緒沸騰到最高點,電視機前觀看比賽的數百萬德國觀
眾也為他喝彩!
身高馬大、感情細膩的施泰納哭著向大家說:「我隨身攜帶我最喜歡
的一張蘇珊的照片,想她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今天我能拿到冠軍,
一定是因為蘇珊在我身邊加油打氣,不然我怎麼會突然湧出那麼大的
一股力量。」電視機前的德國觀眾也陪著施泰納流淚,他們表示:「
施泰納才是真正的英雄,不只是因為他為德國奪得一面金牌,更是因
為他是一個真正的男人。這面金牌是他送給亡妻最好的禮物,美麗的
蘇珊在天堂也會為施泰納感到驕傲。」
這個實際發生的「一面金牌背後的愛情故事」,比小說情節還要更動
人──因為它不是虛構的。施泰納認為他奪得金牌的力量來自於死去
的愛妻,似乎生者和死者之間仍然有一絲微妙的牽連。這令我想起美
國後現代詩人比利‧柯林斯 (Billy Collins, 1941-)的一首廣為流
傳的好詩<死者> (The Dead),就讓我翻譯出來做為這個金牌愛情
故事一則可有可無的註解吧!
《死者》 Billy Collins
人們常說 死者總是朝下方望著我們
當我們在穿鞋或做三明治的時候
他們正透過天堂之船的玻璃底往下看
而自己則浮著永生緩緩划過
他們注視著芸芸眾生在下界奔波
當我們仰天躺在草地或沙發上
也許被煩躁的下午搞得頭昏腦脹
他們以為我們在朝他們回望
於是就收起槳然後默默
等候 就像父母 等待孩子睡著一樣
●尤克強的譯詩盡收錄在他的電子報
http://epaper.pchome.com.tw/archive/oldpost.htm?s_code=0237
最後獻上我很喜歡的一首日本療傷系歌曲《明日》
祈禱台灣及大家雨過天青,明日又是燦爛的藍天!
明日
曲:Andre Gagnon
詞:松井五郎
主唱:平原綾香
永遠留在我身邊
我不是一再跟你這麼說嗎
但現在我卻獨自望著夜空
我們的約定竟是那麼虛幻
若是在這個城市
我們一定會在某處擦身而過
希望那時候我們能笑著重逢
不要再哭泣了
也不要再認輸
我們擁有可以超越回憶的明天
若悄悄闔上的書本還有後續
也只是沒有寫上文字的空頁
不要再哭泣了
也不要再逃避
即使是令人懷念的夢
也不代表結束
那滿天的星斗
那燦爛的光芒
伸出雙手的現在
將這一切收藏在心底吧
明天又是嶄新的一天
我將重新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