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域2008.04.30 (三) 陰

    前天第二波內閣人事就位，帳面上看來是「博士、校長與女性三多」，算是符合「新內閣新氣象」的期待。「新人笑」意謂著「舊人哭」，所以，有人說﹕「希望新政府上台後，不要忘了過去一起打拼的夥伴。」也有人轉話說﹕「多和黨內同志好好『博感情』，可以化解一些反彈。」這話說得含蓄卻很明白，就是「有人不滿意」，但這「有人」和「民意」比起來，那一個重要呢﹖人總以為自己的見解最正確，自我的辦事能力最強，眼中豈容得他人的影子。

    所有的內閣人事中，陸委會主委賴幸媛算是匹大黑馬，若是馬兒受控制又能跑，這有什麼不好呢﹖世界馬術大賽才剛開幕，騎士與馬兒才要起跑，便有人進場持布條抗議，指著「馬兒血統不純」，不能代表該國出賽，一場比賽未開演，倒是先成了唇槍舌劍的花秀。全民不是要「和解共生」嗎﹖544萬與765萬票到底有什麼好分的，不要老是生活在你我他的分別心中。馬英九說得好-「島內沒有共識，還冀望什麼兩岸會談」；只有家和才會萬事興旺。

    有位友人的母親過逝，一家子對告別式無共識，有人要念佛，有人要請道士，有人要追思禮拜，出殯當天讓我大開眼界。為了讓大家都有機會表現孝思，一會兒唱讚念佛，一會兒道士作法，至於信奉基督者，則是手持十字架，不願披麻帶孝，不肯於靈前跪拜，只因壇上立的是西方三聖，而不是基督耶蘇，那壇後棺槨中的亡親又算什麼呢﹖這便是無明的我執作遂，真是讓眼尖心細的人搖頭歎息啊！

     昨天友人Angel傳來一篇短文-〈那兩塊出錯的磚〉，這是由阿姜．布拉姆所著、見諦法師所譯的一篇故事 ，內容說﹕布拉姆等一群出家眾，於1983年負債購買一片土地，用來興建一座寺院；因為手頭不寬裕，所以建寺的大小事都自己來，他們笑稱一群人是「BBC(佛教建築公司)」。砌磚是必要的一件事，布拉姆對於事情總是要求完善，但要砌一道牆也不是件易事，水泥太軟磚便容易跑位不正，不是東邊高、西邊低，就是前邊翹、後邊凹，想讓牆面筆直要有真功夫。布拉姆說﹕「和尚有的是時間，不論費時多久，我要讓每一塊磚都完美。」終於他生平的第一道牆築好了，他退後欣賞這傑作，這才發現有兩塊磚向著某角度傾斜，破壞了整面牆的美感，他想抽出調整方位，但水泥已乾硬。於是，他向住持認錯，要拆牆重建；住持說﹕「不可以，要保持原貌。」此後，布拉姆總是刻意避開這道牆，因為他痛恨它的醜陋。

     一段時日後，道場落成。當他陪著一位訪客散步時，訪客指著那道牆說﹕「那牆面好漂亮。」布拉姆驚訝地說﹕「你沒戴眼鏡嗎﹖你沒看見那兩塊磚破壞牆面嗎﹖」訪客說﹕「是的，我看得到『那兩塊出差錯的磚』，可是我也看到了九百九十八塊沒出錯的好磚啊！」這一段話改變了布拉姆對這堵牆的看法，及對生命中許多事物的看法；他說﹕「我的眼睛全都放在這兩塊錯誤的磚上，所以，對其他的東西視而不見；這也是我無法忍受看到那堵牆，及想盡方法想毀掉它的原因所在。」二十年過後，牆依舊在，但布拉姆已找不出那出錯的兩塊磚確切的位置。

    人與人間常有爭執，這便是見短不見長的原因。常人說﹕「夫妻因誤會而結合，又因認清而分離。」這認清一節，弔詭的卻是「數不盡的錯誤」，化成「因愛生恨」的悲劇。與妻子一同走過十三年婚姻，期間口角風波多起於關愛，但愛卻生於「執爾之錯」中，眼中難容一丁點的細砂，所以臆測、假想、推斷、想定都在自我腦中騰湧，病榻前的一句「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再也換不回已逝的過往。賴幸媛正是「出錯的磚」，但這磚也有它本來的特質美，異議也不會是長久的不變，這是一種「無常」；我們何不整體來看這一道牆呢﹖也許如此她便不這麼礙眼，蓋因對錯執於我見深故，政論家與一般百姓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天下事到底誰說了算﹖誰又能真正主宰浮沉﹖不過就是一個「爭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