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2.20 (三) 陰

    高中時(1970年代)流行校園民歌，也帶動吉他演唱的風潮，那時的創作曲十分清新，很快地便形成一股新的音樂風潮。當時有一部影片-「歡顏」，捧紅台大出身的新人-「胡慧中」，頓時威脅林青霞在影壇的玉女地位。

    影片中有三首歌，分別是〈歡顏〉、〈橄欖樹〉、〈走在雨中〉，由李泰祥作曲、齊豫主唱，至今仍是傳唱不已的經典名曲。在這三首曲子中，〈橄欖樹〉最令人印象深刻，這並非因它被禁唱，而是影片一開始，女主角就對著鏡頭高唱著〈橄欖樹〉，這歌詞是：「不要問我從那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甚流浪，流浪遠方，流浪！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為了山間輕流的小溪，為了寬闊的草原，流浪遠方，流浪！還有還有，為了夢中的橄欖樹橄欖樹。不要問我從那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麼流浪，為什麼流浪遠方，為了我夢中的橄欖樹。」配著導演屠忠訓給她的三分鐘大特寫，那長髮飄飄、清純可人的形象，讓這滿是吉普賽意味的歌曲與人大紅特紫。當時新聞局認為這首歌會讓青少年萎靡不振，成天只想流浪，因此一度下令禁唱，年度金馬獎只好改選〈歡顏〉作為入圍的電影歌曲，一舉奪下最佳電影歌曲獎。

    「流浪」字面上看來是一種苦，因此，我們同情流浪漢；但「流浪」裡子卻是一種心靈的釋放，所以，我們不懂流浪漢在想什麼？為什不接受安置？又為何喜歡在外頭浪蕩不歸呢？說他是今生的苦行也好吧！

    年初五，一把無情火燒掉雲門舞集的練舞場，林懷民感慨萬千，也曝出政府對文藝經營的漠視。前天林懷民現身新書《跟雲門去流浪》發表會，說：「這一場祝融對雲門是試煉，走在廢墟裡才覺得它漂亮，十六年來我從未如此這樣仔細觀察它，雲門走過千山萬水，四海漂泊後還是得回家歇息再出發。如今焚毀，才體悟佛經所言：『因禍得福』；禍福相依，悲喜交集，人生原本就充滿了荒謬；雖傷心欲絕，惟仍奮力舉步，繼續流浪。」這流浪已不是簡單的討生活，而是浴火重生的再出發，是心靈的深層釋放與開展。

    與此同時，彰化街頭也出現一位賴姓流浪漢，這漢子來頭不小，出身醫生世家，曾是知名的婦產科醫師。四十年前，他在彰化市開業，不僅生意興隆，且也常施貧濟眾，甚獲好評。約二十年前他歇業，過著自我放逐的生活，身著整潔，衣食無虞，以大地為家，以圖書館為室，親友皆感訝異。近年老病纏身，因跌斷腿骨瑟縮於輪椅上，始被人報警強行安置。他為什麼流浪自我放逐呢？原來是當年行醫時，為許多女孩墮胎，自覺雙手沾滿血腥，難安難眠所以結束事業。這二十年來，他以放逐生活來釋放自己，這心才有安適之時；對於社會處的安置，他表示：「不願增加別人的麻煩」，會利用積蓄請友人安排就醫，以保持一點個人的尊嚴。原來流浪並非無恥之舉，流浪放逐也不是社會之瘤，但又有幾人能夠「放心」呢？

    為了總統選舉、入聯公投，民進黨發起「入聯公投，全國苦行團」，定於3月4日從屏東出發，選前一天(21)抵達台北，這苦行是字面的行頭，徒行造勢宣講或是真正的目的。對於這活動，陳總統表達了高度的興趣，希望有機會全程參與，難道他無需主持國政跟著隊伍趴趴走嗎？這苦行團人員複雜變數又多，苦的該是安全警衛人員吧！身為領導者，所言所行都要為他人著想，一個念頭都會影響許多人的作息。賴醫師於苦中猶作「不願增加別人的麻煩」想，有權有勢之官人，又怎好動念便起呢？呂秀蓮副總統說得好，這「用腦比用腳重要」一句，到了下台前仍參悟不到，真是苦了台灣的百姓。

    人不論以那一種方式走過一生，流浪也好，打拼也好，總是要回家的。家在哪裡？各說紛紜，莫衷一視。以俗世來說便要功成名就，但「功成」與「名就」卻是兩碼子的事，這也是「成功」與「成就」的差異處。所謂成功，是對己有利；而成就，卻是利於他人；若能自利又利他，這才是功成名就。但審視眾生，多營自利事業，是福是禍殊難斷料；畢竟成功是一時，成就才是一世。自我放逐是懺悔，苦行是消業，心安往生才是這世的大成就，也是流浪多時後的重返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