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糊塗

淨域 2007.06.21(四) 晴

    端午節(19)當天，高雄市民蕭先生穿著拖鞋晨運，見到一旁小販在賣西瓜，想買五十元的西瓜解渴，不料小販拒賣，氣得這位先生跑回車上拿錢，抖著十萬塊錢要把整車的西瓜買下，最後十八顆西瓜以九千元搞定；蕭先生怒氣未消，隨後又花了六千元將隔壁魚販的魚全買下。這一車的魚加上十八顆西瓜帶來了煩惱，本想丟進河裡消氣，又擔心被罰，只好將魚轉送給友人，將西瓜送到廟裡結緣；結果花了一萬五千元什麼也沒得到，滿肚子的怒氣與不滿，真是怎麼算都划不來。

    這種事經常有，因為「人愛生氣」，怕他人「瞧不起」。日前大陸山西有一暴發戶，去到北京參觀汽車大展，他在名車前東摸西看，經銷人員見他一身平凡樣，所問都懶得回答；這暴發戶氣不過，對著銷售人員說：「這一部車多少錢，我要買四部一樣的，叫你們經理出來。」說完後扭頭就走，銷售人員當他是瘋子，不理不睬。隨後暴發戶又回來，直往辦公室走去，結果高階人員對著這位客戶賠笑臉說不是。這暴發戶一下子多了四輛車，而銷售人員飛了大把的獎金。

    人都自以為聰明，只有自己才洞穿世事，其實自負的人最可憐，因為他把自己揹著到處亂跑，還隨時為人指點迷津。清朝文學家鄭板橋有「難得糊塗」四字傳世，許多家庭喜歡將這字聯掛於堂上，但能真做到的卻不多，因為這糊塗事「難得」。

十年前，大陸拍了一部好戲，片名是「那山、那人、那狗」，說的是湖南鄉下一個郵差的故事；當他要退休時，兒子來接手他的工作，兒子第一趟郵務工作，他不放心地隨行著。路途中倆人從日常小點滴，談到母親如何嫁入家門，有深刻的互動；而父親也在每一村落裡交代應注意的細節，其中盲眼婆婆讓他熱淚盈眶。盲眼婆婆的孫子出外工作，許久都未回來；這老郵差一段時間，總會替他捎來一封家信，裡頭夾著幾塊人民幣，信裡總是說著「想婆婆，工作忙，無法回來，賺了錢帶妳出大山……等等」，而盲眼婆婆總是說：「這孩子真孝順。」這一回，老郵差要兒子讀信，他才發現父親在這一條郵路上的真實。

    在戲裡我常想，這麼多年來，盲眼婆婆都不曾懷疑嗎？為什麼一段時間就要演一次戲？後來我想通了，如果大家將戲碼揭穿了，此後盲眼婆婆的生活中就沒有期待，其實她所期待的是「老郵差的定期造訪」，至於那孫子早在雲霄之外了。

    在童書中有則「國王的新衣」這一故事，當小孩戳穿國王未穿衣服的事實時，大家都驚訝不已，國王雖勇敢地完成遊行，但那種窘迫是難以承受的。這一群人當中，只有小男孩才知道事實嗎？其實是大家不願見到國王出糗而假裝糊塗，有時太過聰明的人，反而會誤了正事。這蕭先生與暴發戶真該學學裝糊塗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