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把我沖進了怒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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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濤澎湃，黨旗飛舞，這是革命的黃埔，主義須貫徹，紀律莫放鬆　預備作奮鬥的先鋒-----。」黃埔軍官軍校造就了我們這批革命的青年，要我們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軍人。

     1949年夏在南京的陸軍軍官學校第23期只有少數學生撤退來台，擔任我們的區隊副，我們就接銜成為黃埔軍校第24 期，也就是台灣陸軍官校第一期。由於軍訓班的學程較短，故我們已在部隊服務了一段時間又從部隊調回鳳山復訓補足學分。重發陸軍官校第24期業証書。但是我很珍惜軍訓班18期的畢業証書，因為我們是完成台灣陸軍整訓艱鉅任務的基層幹部，我們更擔任過史無前例的「校級軍官整訓」的班長，把撤退來台的行伍(非軍校出身)校級軍官取下肩領章當兵來訓練，重點在「基本教練」就是立正稍息排隊行軍等軍人基本儀態的養成。那些營、團級的校官被我們這些初出茅蘆的小少尉當兵來整。自然不痛快，但在結訓後感到確是脫胎換骨心存感謝的也不少。這是孫立人在台擔任陸軍訓練司令時的特色，我引以為榮。我愛軍校我更愛我第四軍官訓練班這張畢業證書，甚於陸軍官校第24期的畢業證書。

     入伍生訓練置重於操埸，野外的各兵訓練，進了官校則學科、術科並重，在教室內多於操埸和野外，輕鬆有趣，有苦無甘來的味道。畢業前孫立人總司令(我們都稱他為孫老總)親授統衘學連續一週大講堂科程，那時沒有大禮堂只能在司令台前戴著斗笠露天聽課，這是親聆孫老總訓話最長的紀綠。讓我們心悅而誠服地成為他的子弟兵。

     在軍校後山丘陵起伏，一有座最高的獨立山在山頂建有涼亭故名涼亭山，它是我們每週一次5000米越野賽跑的中途點，對我們而言不是休閒賞景的涼亭山，而是拼命上爬的至高點，是一座望之生畏的「拼命山」，上得此山後就一路下坡。軍事訓練講究團體的團結訓練，要求百分之百點名參加，當全大隊四個中隊比賽時個人只取前三名作為運動會時選拔選手的依據。主要的目標是團體成績，每中隊以最後一個人到終點的時間為全隊時間。故各中隊於平時越墅賽跑時都編好組，弱者由強者拉上山，最差者由四強抬著衝向終點線。我不是強者只能自顧，我班強者是黃超然，他是排頭第二名身高體壯負責對弱者拉上抬下，他的新詩寫得很好，常見於壁報，我們是江蘇海門縣的小同鄉，但他在畢業前夕被捕了，容後詳述。

    畢業作戰大演習，紅藍兩軍對抗，從灘頭登陸，渡河、攻山頭，除了不打實彈外，一切情況畢真，我是60砲第一兵情況緊張移位時，脫下座盤，兩部分解，我獨抗砲身和腳架，第二兵空手，距離長時才換手。渡河我是強者，三天二夜期末演習中我的裝備較重，尚有餘力助人。回到營地大多疲憊不堪，只有我一人跳進游泳池躺著仰看天上白雲悠遊，怡然自得，憧憬著將成一位青年軍官。

     在受訓期間幾件事使我終身難忘，且引以自傲:

1、 某日早晨起床鞋子不見了，那時很窮，一本畢業同學錄紀念刪，就扣幾個月的薪水，鞋子是買不起的，我晚上少睡一點打了一雙布草鞋穿著出操上課。中國雖有草鞋軍，但在鳳山穿草鞋的只有我一人。班長罵我: 「別人偷你的你不會想辦法?」 暗示我也可以去偷。那時離我們不遠的軍官儲訓班，校官平時穿馬靴把膠鞋排在營房後屋簷下，我們學生隊有人去偷過; 可是我小時候偷過鄰田的蘆葦作釣魚桿(不值錢的)，被父親重罪後命我拿著蘆葦桿還人家認罪，並對父發譽以後決不偷竊。適逢週末孫老總(這是我們對孫立人將軍的匿稱)來示察要踢正步。部隊集合時值星官吳斌發現我穿著布草鞋列隊，氣得他臉色鐵青，一聲: 「出列! 跪下! 部隊向右轉! 」把部隊帶去踢正步了。約二小時部隊回來，我還在原地罰跪。後來我自己的班長柴藹買了一雙新鞋送我並在班上表揚我。

1983年我父在大陸辭世，從美國轉來噩耗，我在台灣隆重隔海追悼，追悼文中特別提到此事以訓我子女。

2、畢業前我們第一大隊有四個中隊要辦體能競賽，我班作先期測試，我在班上稍落後，我加強自我訓練，常於半夜起床苦練，到測試時我的單槓在全班上領先，伏地挺身破第一中隊紀錄很多，大家勸我夠了夠了! 沒想到被後面同隊的陸錦雯(易水)打破。

3、畢業前夕，早晨起床發現同班的同鄉黃超然(長跑健將)不見了，後來宣佈我第二中隊那夜共少了五個同學，是警總約談去了，隊上要求大家少問少談。畢業幾個月後我查知他們被關在新店軍人監獄，我從鳳山坐火車去新店探監，拿到判決書後才知道他參加「三民主義鐵血團」和「東風學社讀書會」是匪諜組織，其頭頭「貝來」槍斃，大部份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黃君只是名冊上有個名字，沒有任何活動，判「知情不報」五年有期刑。我印下判決書去見孫老總力保。孫拍桌生氣大罵渾蛋! 我已看出他罵的不是我，他慢慢平靜地說 : 軍中牽涉到匪諜案，避之唯恐不及，你敢出來營救! 後來他說些安慰的話，你回去吧! 這件事讓孫老總記了一輩子。在他被軟禁在台中向上路40 多年，解禁後，爭著要看的舊屬不知有幾千人，他已年近九旬體衰不堪負荷，有人跑了多次不得一見。我猶豫再三，還是去了，略提往事他立刻接見。(另有專文)

畢業後我們都已拿到向部隊分發的人事命令，我分到澎湖某部，大家離情依依，相互簽名留念。離校前孫老總要來點名，共四個大隊十六個中隊，他拿著名冊逐一點名做記號。整理後留下400人不分發，成立示範隊，我在其內。

夜訪孫立人記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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