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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6/29 18:28:28瀏覽3106|回應9|推薦29 | |
那晚,教授依然準時10點下課,急忙回到那個答應月底要還租的住屋,陸續把該搬上車的物件,搬上我那輛自用車。還好有這輛小車,算是家道意外中落的絕境中,尚存著小小的活路工具。趁著每週南下高師大繼續即將完成的學位 ,下課後像螞蟻搬運搬,利用這小車一次次的把家當搬到台北。 趁夜北上,隔天一早還能如期到辦公室。那時所得到的通融已過多,隔天依然打起精神上班,是自己希望辦到的。自從來到華嚴那天起,如何回報在那樣的人生陷落中被扶持、被通融的大恩大德,幾乎成了從今以後我最清楚的行動目的。 鑽進那只剩下唯一空隙的駕駛座,已是午夜12點。也許是太疲累,也或許是太心急,發動引擎那一剎那起,一股強烈的孤獨悲悽感,不斷地暴衝襲擊而來,竟讓我無法把車開上高速公路。不曾有的悲悽孤獨攪和出極其難過的錐心思念;只能再暫停路邊,我哭吼出來,在車內嘶吼狂叫,幹醮咒罵那個違背誓言的傢伙:「不是說要把我照顧到老嗎?不是說絕不會比我先死嗎?你憑什麼放心我和兩個孩子會過得更好?幹你娘屁話…你說的全是屁話…。」 眼睛哭腫了,喉嚨沙啞了,淚水也濕透了前襟。台北剛搬未成的家,還有明天一早還得上學的一對年少兒女,正殷殷盼著娘親平安到家。
我重重採了油門,讓停在民族路邊的車子快速轉向,衝向連結3號國道的10號快速道路。繞過交流道,才發現午夜的北上三號國道田寮路段不見車流量,從後照鏡看見的是一片暗黑。非常作意讓自己警醒著,卻感到陣陣的疲睏。剛剛使力盡情哭過的雙眼,只看到暗夜更沉重。清楚不能讓自己處在如此危險的狀態中,卻越感昏沉,意志力幾近沉淪,已確定無法把握自己。突然淚水又一次潰堤,聽見了自己很深處的內裡,響起了一個很深…很輕…很微的〝十六字洪名〞……由軽…而微…而顯…而明…直到自己的身體就是個音箱,全身萬萬個細胞齊唱〝十六字洪名〞,一遍又一遍。此時的我,早已自自然然放聲高唱,伴著的淚水依然像瀑布般而下。 我不知道淚水何時停了,我只知道3號國道上的〝十六字洪名〞沒有停下來,一路沿途飄蕩著……直到我安然回到台北的家門口,見到仍倚門而望的兩兒女。我只知道那夜…3號國道上的暗夜很明亮;我只知道那夜…3號國道上開車的我一路身心很清涼。到了家,我才知道我唱了五個小時的十六字洪名– 〝南無大方廣佛華嚴經,華嚴海會佛菩薩〞…
這偈語是十年前,與師初次見面時,所獲得的第一個大禮。那時並沒有行走任何宗教道場的經驗,不識任何宗教儀軌、禮拜與唱頌。師教持的〝十六字洪名〞,竟然成了不懂道場文化的我,唯一隨時隨地默持的心語。因為,師殷殷勉勵著︰〝把它充滿妳的生命空間〞!雖然,多年後我才走入華嚴,〝十六字洪名〞早已與我身心相連。那一夜,在3號國道上,我真正體驗了全身心齊唱的奇妙感受。 更奇妙的是那夜之後,發現自己內裡探出一個念頭︰ 〝一步一腳印環走台灣,讓十六字洪名環繞台灣!充滿台灣!守護台灣!護衛台灣每一個孩子平安正常長大〞。 探出的念頭,其實牽拖出一個自己的深沉牽掛。家道中落前,其實我一無所缺,豐足的我曾在主筆的專欄文章上寫著: 「…我不能也無法當一位永遠的園所長,但我絕對是一位永遠的幼教徒,永遠臣服童心,永遠信仰童心。或許有一天,我真的沒了園所,我不再是園所長的那一天,你會發現這個世界多了一位不一樣的托缽行者,那個行者行走於山巔海嵋,為每一位因緣際會的大人,傳佈生命福音,提醒每一位大人用心善待每一個孩子。分享自己以心領會的童心,用生命交會生命的親身體驗,直到這個世界的每一處角落,沒有孩子被疏忽…」。 我再一次看見自己的浪漫本質,更進一步了知因緣的殊勝。沉隱多年卻在此時冒出頭的牽掛,在此時張顯亦頓時消彌,因為明白了一切的發生都是自自然然,而那位發願為台灣的孩子、為人類的孩子而行走於山巔海嵋的生命行者,將會更具足行法,並相信內裡的〝十六字洪名〞自會引領逐願。因行者的天真浪漫與宏願,一直受眾神照護著。 就像那一夜!漂盪在3號國道上的〝十六字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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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