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痞客邦移至此2010/05/17)

99年5月17日是令我們難以忘記的一天。

爸！ 

　　這天原定是你出院的日子，萬萬沒想到卻是你離我們遠去的日子。接到媽媽的電話時，我手在顫抖，心在悸動，整個人頓時慌了。但是阮還是極力安慰媽媽，我一心只想趕往醫院，我知道媽媽正徬徨無助，我知道你正在等我。

　　趕往醫院途中，心裡還在祈禱，希望事情會有轉機。到了急診室，卻只見你躺在病床上。你有聽見我叫你嗎？沒有，你沒有，你完全沒有回應。你看著天花板，我猶豫了，我掙扎了，我顫抖的伸出手想摸你的手臂，我害怕，我怕摸到的是冰冷的身軀。那一剎那我眼裡的世界只剩你和我，我不願不肯承認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你冰冷的躺在我面前，我哭著呼喊你，你不理我，你真的不理我，你的眼珠不再轉動，你真的離開我們了。

　　你時常拼音說你想拔掉呼吸器，希望我們幫你拔掉呼吸器，現在真的拔掉了，我們很難過，媽媽更是難過，可是想到你能脫離這麼痛苦的病痛，再難過還是要放手。 爸！這次真的拔掉您賴以維生的呼吸器了，不用再抽痰，不用再為了填飽肚子用鼻胃管灌下那早已不知滋味的牛奶了，不會再全身酸痛，不會再連捉癢的都得再靠別人了。爸！您的病痛都好了。

　　這幾年您受的苦夠多了，看著自己的身軀逐漸退化，呼吸困難時，無法平躺入睡，到最後全得倚賴他人，除了面對自己身體的變化，還有心裡的折磨，未來的不可知讓人害怕，每當您和我說您好痛苦時，在您面前，我總忍住淚水，嘴角上揚，對著您說，我幫你按摩啊，減輕您的疼痛，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事啊！ 爸！這五年你辛苦了。

　　病發初期，由於四肢的萎縮無力及呼吸的困難，使得你的脾氣越來越難以捉摸，當初在我們心目中的巨人，如今只是一個無助的老人。夜裡，你一個人躲在暗處偷偷啜泣，感嘆老天爺為什麼如此作弄自己。每當扶著你上樓，每上一層樓梯，都必須用盡全身的力量才能前進一步，我站在背後攙扶著你，看著你的背影全身顫抖著，使盡所有的力氣想要再往上一步竟是如此的吃力，每走一步就會聽到無奈的歎息聲，我只能在背後眼眶泛淚、鼻頭微酸，心如刀割，卻不敢讓你察覺我內心的傷痛；痛的是我們無法幫你減輕病痛；痛的是為何在你應該老來享福、含飴弄孫之際，卻遭受如此的折磨，我們的心好痛。 　　晚上睡覺時，由於呼吸不順暢，你總是睡不安穩，媽媽在一旁更是提心吊膽。多次的夜裡在昏暗的燈光下，總會聽到你們房裡傳來啜泣聲夾雜嘆息聲，在門外的我，鼓不起勇氣踏進房裡一步，就怕我的眼淚會不聽使喚往下垂。好幾次的夜晚，我只能趁著你們熟睡時，悄悄進入房裡，看著你的臉孔，內心百感交集，五味雜陳，我的心就隨著你的呼吸聲起起落落，又是一個難熬的夜晚。

　　後來，你已經完全癱瘓在床上無法起身，只剩脖子能夠微微吋動、眼珠子能夠轉動，其餘都已不是自己能夠操控了。對你而言只是折磨再折磨，無法言語、無法活動、只能思考，有什麼樣的苦難會比這種病痛更加痛苦。 因氣切無法說話的您，無法表達自己內心的苦，得靠注音板溝通，我們拿著注音板，逐字拼湊您想說的話，當完整表達出您想訴說的話語時，你總會展開笑容對著我們笑，雖然您無法享受美食，卻常要我們買餅乾，糖果，給您疼愛的孫子吃，過年過節，也常提醒可以買什麼煮什麼，您的頭腦比任何人都清楚，記得家中的任何擺設，有天，我們拿著拼音板，你拼出了「我也好想吃」，當下，真想哭。

      小時，想要書桌，想要書櫃，想要椅子，您的一雙巧手總能滿足我們，家中充滿著您的作品，每件都是如此實用又耐用，您的工夫很好，工細不減料，愛乾淨的您，總會在幫別人完工後，打掃乾淨，我以為這是基本要做的，原來不是每個裝潢師父都是如此啊~ 愛唱歌的您，讓我們很早家中就有伴唱帶，愛煮菜的您，讓我們早就知道XO醬是如此迷人，您的歌聲留住了，您XO醬的作法也留下了，但再也沒辦法親耳聽到您唱的歌，吃到您親手煮的菜了。

      您生病後，我們和您更親了，幫您沐浴，替您更衣，幫您按摩，剪指甲，因您的病，讓我們學會很多事，我們不覺苦，我們珍惜這些年和您這麼親近的相處，有多少人長大後多久沒牽過父親的大手了，有多少人幫父親按摩了，子欲養而親不在，您讓我們成長，讓我們體會，讓我們珍惜，但，親愛的爸爸！您受苦了。 腦中閃過是您平時的諄諄教誨，做人做事到日常生活細節，早餐要吃，水要多喝，水果要吃，開車不要開在大車後面，高速公路上離大車遠一點，過平交道窗戶記得要打開……等。聰明的您，細心的您，因小家境不好，考上初中卻無法繼續升學，但給予我們的教導，卻如此受用，我們都銘記在心啊。 爸！謝謝你多年來辛苦的付出，給我們一個溫暖的家，沒能讓你享到清福，是我們心裡永遠的痛和遺憾。我們雖然沒有大作為，但我們都奉公守法，您放心，我們會照顧媽媽，照顧這個家，我們兄妹也會彼此照應，您的孫子我們也會比照您教育我們的方法，教育他們長大成人。

　　爸！現在你已經無病無痛了，您不用再受苦了，您安心的走，我們會樂觀的面對我們未來的人生，記得喔! 要保佑我們喔~我們都很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