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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3/30 23:22:28瀏覽330|回應1|推薦4 | |
從出世到死亡,以百年為最高標準,很少人有幸超過那個標準,與其說它是個標準,不如說它是個障礙.人們曾經向許多障礙挑戰,可你聽說過誰曾經和這項障礙挑戰?與其說「不」向它挑戰,不如說「不敢」向它挑戰,因為你連挑戰的對象是誰都不認識﹗ 人們自己很清楚,對於「生命」這項很「實際」的事,人們是從來不曾真正搞清楚過的.生命從一開始就是個巨大的謎.俗話說「眼見為憑」,但生命的躍動是感覺出來的,描述出來的,而不是用眼睛看到的.生命是你感覺得到,卻看不到的東西,它是那麼的神秘,無法捉摸,無法理解.生命一旦結束了,就是結束了,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改變,讓生命回復到死亡前的「正常」狀態.我們所謂的「生命」,指的是它的正常狀態,那是和「不正常狀態」相比較的結論. 母親的遺體放在仁愛醫院的停屍間,我在一旁守護著,如同許多年來媽媽生病時,我在她的病床前的守護,但這一次很不一樣,我很清楚的知道這是最後一次這麼做,永遠不會再有了,媽媽從此也不需要你的守護了. 媽媽的面容是平靜的,一如她往常睡覺時的樣子,不同的是,它沒有變化,不像她平常睡覺時面容有許多變化,你很清楚生命就在那裡頭,而這時你也很清楚生命離開了,不見了,你熟悉的,該有的東西都沒有了. 生命誕生時的歡愉,和生命結束時的哀傷,是二個極端. 為什麼我們會以歡愉的心情迎接生命的到來?因為它是新的,帶給我們許多希望.為什麼我們會以哀傷的心情告別生命的結束?因為這裡面有太多難以割捨的感情,太多難以忘懷的回憶﹗ 從孩童時代起數十年間經歷過祖父母過世,和許多親友的過世,其痛苦都不能和自己的父母過世相提並論,我真正體會到那種不可言喻的「椎心之痛」,穿透過全身,像緩慢的電擊.沒有了,從這一刻起就沒有了﹗這不是嚇你的話,而是真實的場景﹗ 死亡改變了很多事情,改變了很多習慣,改變了很多周遭的關係.以往我們去六張黎的主要目的,是因為媽媽在那裡.媽媽不在了,那個理由也就自然消失了,現在去六張黎只有一個理由--祭拜. 和平東路三段底的捷運車站依然人來人往,黎忠小區內的超市依然人聲鼎沸,和往昔沒有太多差別,然而我們自己很清楚,沒有媽媽的六張黎,就不是我們熟知的六張黎. 生命和死亡是一種自然定律,人老了就一定會死亡,只是沒有人能預知他會在什麼時候,以怎麼樣的方式和姿態向人間告別,無從為喪禮做任何預期的準備.現在雖然有禮儀公司為你做所有的服務,實在說,這種儀式也是很假的,頂多是一種告知吧. 人們思考生死這件事已經思考了數千年,並沒有得到一致的答案,倒是讓一些靈牙利嘴的人抓到機會,創造了宗教世界的許多偉大論述,我才不管他們多偉大,只要我的媽媽回不來,他們說的任何話都無法說服我. 這五年來,媽媽在我夢中出現的次數並不多,也許她太忙了,因為宇宙中的星球並不僅止於星星,月亮和太陽,過去沒有機會自己出門旅行的媽媽,現在可有的是時間和空間,她徹底的解脫了,徹底的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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