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茶的小孩 第二部

第一個走進工廠賣茶的小孩，實際上是個少年，14歲，他來過幾次後換其他小孩進來賣茶，我們可以想像年齡最大的這個少年，一定會把怎樣賣茶的技巧教給其他幾個小孩，他們只要跟著做就行。 

做這個工作最重要的事當然就是收錢，客戶付錢是根據你倒多少杯計算的，所以你不能弄錯，收多了客人不高興，收少了自己吃虧，由於他們樓上樓下的走動，客人也大多是流動性的，走來走去，弄錯是難免的，但必須盡可能正確，所以這些小孩從賣茶的第一天開始，就得學會「記住」和「正確」這個本事。 

有些工廠採取週薪制，他們也把這個方式運用到支付茶資的事情上，讓賣茶的小孩一個禮拜來收一次錢，這個數字更不允許弄錯，否則整個禮拜的努力全化為烏有，對他們打擊很大。 

賣茶當然是小生意，但從這種小生意就可以看到人生百態，學習到許多人生的智慧和哲學，甚至成為未來創業的基礎。 

孟買還有一種「一口吃」的小吃，現做現賣，沒有座位，客人站著吃，吃多少個收多少錢，所以賣「一口吃」的小販最重要的本事，就是記住每個客人吃了多少個。 

我不清楚這些小孩的父母如何思考所謂的「栽培」，因為他們連讓小孩上學的能力都沒有，能讓小孩待在身邊看顧，已經不容易了。對他們而言，生活的首要目標就是「活著」，接下來才能談進一步的事情。 

從孟買到Vashi途中，有一大片的「貧民窟」，生活條件幾乎可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但人家依然「活著」，每天為「活著」苦苦掙扎。你隨時可以看到那裡的人，用一臉盆的水擦身體，這就是他們的「洗澡」，但誰供應水給他們呢？ 

當無數的車輛從「貧民窟」前呼嘯而過， 對眼前的景象視若無睹，我會為這些賣茶的小孩感到慶幸，畢竟他們還能全家住在一起，還能找得到謀生的方法，靠自己的勞力換取每天的溫飽，而不必受人歧視，遭人冷落，最起碼他們還擁有自己的尊嚴。【End】 

Herman 2010/8/14寫於Vashi Ind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