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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2/31 12:51:04瀏覽293|回應7|推薦1 | |
哈琴族 作者:黃秀雄 ( 2012年末, 於美國洛杉磯城 ) 前言: 大約三、四個月之前,我們社大口琴中級班的同學,正蘊釀著要效法進階班的學長來製作統一的制服。在討論過程當中,有同學建議;既然學長們用「SKK」代表他們的符號,我們何不模仿他們,來個「SYY」跟隨之,因為這英文符號有中文諧音「爽歪歪」的聯想。立意固然不錯,然而我覺得「相似度」太高,恐怕會被學長們取笑為「跟屁蟲」或「沒有創意」。因此,我選創了「哈琴族」這三個字,我個人對它有兩個解釋;其一,「哈」字當名詞,代表口琴「哈莫妮卡」(Harmonica),意謂我們都是「口琴家族」的成員。其二,「哈」字當動詞,在現代流行的語彙裡,有「偏好」、「膩愛」、「情有所鍾」的意思,和英文 crazy about 有異曲同工之處,譬如「哈韓」、「哈煙」等等。所以它也意謂著我們都是「喜愛口琴」的「粉絲」(Fans)。也因此,我用 Harmonica Fans 做它的英文翻譯。 「哈琴族」的構想,很快的在班上的公投中獲得通過。接下來找人做圖案設計、布料選擇以及發包印製等等工作,好像讓我這個已退休十年的老頭又重新回到職場上一般的賣力演出。如今,口琴三個班的同學都能「人身一件」代表我們自己的符號,一種 Identity, 如同身份證明一樣。穿著它,不管你自認是基隆社大的學員也好,是彭老師麾下的 弟子也罷,無形中,我們都認同了自己是這個口琴大家族 --「哈琴族」的一員。 緣起: 在古稀之年才來基隆社大學習口琴,是我人生中的偶然,不是必然。兩年前,好友羅瑞木受愛妻的慫恿,邀我跟李篤怡一起報名參加社大的口琴班。當時我內心思量;從住家到學校,開車單程最少也要二十來分鐘,加上時間和能源的耗費,三個人同行肯定比一個人划算。再者,老羅又以“來回接送皆由他負責”利誘之,我們只好免為其難的佔一點小便宜,而答應他先來試試看。 當時,學校口琴班分高級與初級兩班。因為我們在孩提時代都曾玩過口琴(父親在日據時代北上就讀宜蘭農林學校時,就已是口琴高手。我們兄弟姊妹在成長中耳濡目染,幾乎每個人都可以把玩一番。),吹吹早期的流行歌曲都沒有問題。因此,若要報名初級班從頭學起,這對我們自尊心的打擊未免太過沉重、太小看自己。於是我們報名了高級班。第一天的第一堂課,老師要我們三位新同學自我介紹,我還依稀記得,為了怕被瞧不起,我還小小的自我吹噓一番。然而,在第一堂下課後的休息當中,與同學閒聊,得知他們已跟老師學了三、四年之久,同學還建議我們可以先到初級班學起。當時,我覺得挫折感很大,心想:此處不留人,就回家當老爺算了,無需委曲求全,明天太陽依舊會從東邊出來的。奈何我們的羅大人,卻興致勃勃地馬上跑去辦公室,把我們三位的學籍都改轉到初級班去。因此造成了我們在高級班上課的歷史記錄,就只這麼一堂「自我介紹」的課而已。 初級班的課是在星期三晚上,同樣是彭老師。只是一切從基本功學起,在初學階段,沒有甚麼新鮮的歌可以拿來吹奏賣弄。我不但沒有什麼因為「吹過」而有優越感可資炫耀,相反的,還常被老師糾正,諸如:口琴抓得太緊、姿態太“ㄍ一ㄥ”、手肘不該內挾、吹氣太強、舌頭的低音伴奏沒章法。心裡一緊張,我在老師面前吹起來就更沒章法。天曉得我小時候無師自通的「掛 Base」(現在才知道叫「低音伴奏」),自認為是自己的強項,也認為吹口琴能吹到會「掛 Base」就表示已是「玩家」的崇高地位了。至少在我們「三仙老公仔標」當中,我也被公認是吹得最好的一位,如今在老師的眼中竟然如此不堪,是三位當中最難調教的頑固份子。為此,我不但失去信心,也失去了興趣。要不是另兩位「同行者」仍然「趣味盎然」,我實在很想偷偷地「鳴金收兵」,不要再糟蹋自己為時不多的「老年歲月」了。 在「索然無味」與勉強「殺時間」的學習當中,慢慢地我發現到了老師在某些方面的長處。他除了在每次下課之前,表演了一段讓我們「望之彌堅」「心悅誠服」的口琴特技之外,也讓我感受到他在某些做人處世方面,有其可資借鏡的地方。他經常許諾我們成功的未來、他是無可救藥的樂觀主義者、他愛做夢,也帶領我們共同做夢,築了一個我們會穿著禮服、打著領結,在大庭廣眾之下(甚至國家音樂廳)做公開表演的美夢。他大膽地畫一個大餅給我們,就像摩西帶領著他的信徒們走過紅海一樣,許我們會有一個幸福的「迦南地」。曾幾何時,這個夢、這個預言,就在今(2012)年的12月16日實現和應驗了。這對學習不到兩年時間的我們來說,確是太快、太不可思議的奇蹟事件! 就這樣,我跟這個口琴班、這個「哈琴族」結緣了。而且,它並不僅僅只是為了吹吹口琴而已! 指揮: 大約不到一年之前,老師說今年底要開口琴演奏會,還說「要玩,就玩大的!」,於是他開始編寫演奏曲目,並帶我們開始吹練。當時我暗地裡抱著懷疑的態度,心想;你跟高級班同學玩得起,我們這班「烏合之眾」玩得起嗎? 上課一週一週的過,老師「契而不捨」的教,我們也無奈的配合。我擔心的是;十六位同學當中,有幾個能堅持到底?有的人到時會家裡有事,有的人會趕不上進度而不欲參與表演,有的人會到時身體狀況不佳而請假,很多很多的不定因素。我們又要分三部演奏以及外加特殊樂器演奏,有多少的兵卒可供選用?件件都是令人擔憂的事,我個人就是一個不確定因素,因為十二月份我必需赴美辦理綠卡的延期事宜,又要拜訪在美親友,共渡聖誕節與新年。時間上的衝突,要如何兩全其美?老師不曾擔心過嗎?可是最後證明,我這些憂慮都在老師「無為而治」的樂觀政策下,一一解決了。 半年前,老師突然指定我要當本班表演時的指揮。我第一個時間猜想,這大概是做班長應盡的義務吧,後來感覺並不是。因此,私底下就開始胡亂猜測;老師應該是怕我老人家,第一:「兒女情長」;怕我多愁善感,吹到傷心處就老淚縱橫,有礙觀瞻。第二:「英雄氣短」;怕我吹到吸氣過多的地方,突然暴斃而亡,他吃罪不起。要避免這兩個顧慮,有兩個方法;其一是把我支開,不讓我參加表演。但這招風險大,萬一我反彈,告他「年齡歧視」,他會吃不完兜著走。其二是負我以指揮之責,這是高招,也是殺人不見血的賤招,也是老師最後採用的妙招。這是「一石二鳥」之計,他不但可以讓我滿足虛榮之心,讓我在台上盡情的亂飛舞,若是出了亂子,是我自取其辱,跟他人無關。同時,他也可以讓整個樂團去除了我這個不定時炸彈,去除演奏途中「亂放砲」的機率。以上這些敘述或想像,如果你認為是我做夢虛構的情節,也罷!因為「指揮」之於我是一種 mission impossible ! 對於「不可能的任務」,我當然是天馬行空、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受命以後我開始認真觀看各種音樂會的指揮,我發現愈有名的指揮家,手愈懶得動。這發現鼓舞了我很大的信心,這一點我沒問題可以模仿,佛家不也說「色即是空」、「無即是有」、「不動就是動」嗎?想像著本「達摩」上台,雙手一舉,不必飛舞,即已代表千軍萬馬的奔騰,多麼感人的畫面啊!但是後來卻逐漸感受到這「有與沒有之間」、「動與不動之間」、「揮與不揮之間」是充滿了智慧、充滿了玄機,不是未入門的我可以參透、可以體會、可以模仿的。最後終究還是回歸到月香學姊所稱呼的「人體節拍器」吧! 在班上習修指揮其間,同學們又「公投」,全體通過要我在公開表演之前不得理髮,說這樣才像音樂家貝多芬。我心想,無才如我者,無法以技服人,若能在身體上「做賤自己」而取得認同,我何樂而不為呢?於是我欣然接受「蓄長髮」的建議。只是我是天生卷毛者,在頭髮成長期間,長髮經常刺癢到我的耳際周邊。開始以為是蚊蠅來襲,就習慣性的揮出「無影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擊癢處,結果不但打不到蚊蠅,卻把自己的頭打得七葷八素、疼痛不已。 對於我的指揮手法,老師從不干涉,放任我自己去體會。於是,慢慢的我對標準四拍的指揮手法可以駕輕就熟了。問題是我感覺老師編的曲子常有節拍上的不規則變化,我老是碰到障礙,老師一再的示範,可是還沒有轉化成自己的東西之前,總是聽不進、使不來的。為此,我曾開玩笑的向老師「嗆聲」,怪他何必寫這麼難搞的東西來為難我。 一個指揮者,倘若無法掌握整個樂團裡各部的吹奏重點,他就無法帶出生動的畫面。我沒指揮的時候,吹的是第一部,所以在指揮的時候,我只會和吹奏第一部的人同起同落。對於其他部門,我不懂得他們的旋律,根本無法掌控,也就無法帶出感情。唯一我可以做到的是,訓練自己設法融入整個樂曲的氛圍或感情之中。於是,我在指揮台上,控制自己排除一切雜念,把雙手和心思整個投射在歌曲的感情上,所以姿態之美醜或動作之誇大與否,我就不在意了。 演奏會: 12月16日的公開演奏會,雖然來的觀聽眾比我預計的少很多,但整體的表現卻都在水準以上。一個小團體,沒有辦過大型音樂會的經驗,能夠「眾志成城」成就了大家內心的願望,實在是難能可貴的一件事。 要感謝的人很多,但大家不要忘記老師帶來的幾位「外籍傭兵」。其實用「傭兵」來形容他們實在有所不妥,因為「傭兵」二字,應該是指有報酬的「被雇用者」,而我們老師的這些好友,可都是「肝膽相照」、「情義相挺」、「原汁原味」的熱血人士。由於他們的加入,壯大了我們的聲勢,更重要的是他們帶給了我們更安定的心,不至於在演奏當中,不自覺的被帶到死角去。 我在進階班的部落格中看到了一些同學們的回味、檢討以及鼓勵的文章,令我感動之外並深深的體會到這個團體的內聚力,大家彼此包容、彼此鼓勵。尤其看到月香學姊的 PO文,使我感覺到她的文章跟她的外表一樣的斯文和一樣的內斂。其實我跟她職掌同樣的工作,同樣的從零開始學指揮,她的心情、她的心路歷程我最可以體會,她的感想可說就是我的感想。可是某些時候,我是比較喜歡正面思考,我會想;老師何其英明、何其獨具慧眼,會挑我們兩個人來當指揮,一個溫柔克制,一個熱情豪邁,我學不會妳,妳也學不來我。兩個極端反差,本身不就是一個大亮點嗎?憑良心講,月香學姊已經做得很好了,請接受我按個「讚」。誰說「同行相忌」? 演奏會後,我曾仔細的觀看我指揮的錄影帶,我簡直滿意至極。就像希臘神話裡的那位「納希薩斯」(Narcissus)一樣,自戀到看著水中倒影的自己,可以滿意到僵死為止。我沒有發現到自己的指揮有什麼「不適」或「卡卡」的地方,真的是「行雲流水」、「揮灑自如」,我沒有辜負老師和同學的期望,我是貝多芬再世,我成功了。 家庭音樂會: 老師曾說過:練了一整年,就為了這一天,以後就沒了,實在太可惜。為此,我開始思考演奏會後,在我家再辦一個家庭音樂會的可能性。我也曾用心想過,是否可以把我目前參加的三個音樂團體做一個連結。由於出國在即,這一個構想,很快地,就在12月22日,演奏會後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就把它完成了。 在自己家裡,邀請超過一百個人,辦了十桌的民俗「辦桌」,讓大家一起來分享不同團體、不同樂器、不同組合的表演,對我來說是個「創舉」。很感謝大家的光臨與相助,使這個不算小的家庭音樂會辦得圓滿成功、賓主盡歡。如果有什麼需要改進之處,請不要客氣給予指正,畢竟「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也。 那一夜,有一事讓我振奮與歡心。它讓我在年末檢討一年當中發現鬱卒之事比開心之事多的時候,適時的為我增添了一個正面加分的事件。話說那個夜晚,當我端著酒杯,想來彭老師那桌敬酒的時候,無意中看到老師正跪下向我們的小秘書安琴小姐求婚,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使在座的人都傻眼與震驚。尤其對我來說,他們可是在口琴班裡我最接近的兩個人,他們「暗通款曲」卻保密到家,把我這個「學長」兼「班長」都蒙在鼓裡,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不過話說回來;憑良心講,我一直關心老師的健康也關心安琴的婚姻。如今在我家的這個宴會上,他們公開了他們的戀情,願意情定終身,實在也是我的榮幸,也給足了我面子。為此,我帶著他們逐桌敬酒,自己也樂得多喝了不少。 有同學問我,事前知不知道他們的事情,我因人而給了兩個不同的回答,其一: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其二:不知而說知,事後諸葛也;知而說不知,深藏不露也。蓋事情在未被公開之前,即便有所感覺,能堅忍不說,假裝不知,也是一種修養,一種美德也。 願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屬!在此,再度恭喜老師與小祕書: 恩恩愛愛 甜甜蜜蜜 結語: 以「恩恩愛愛, 甜甜蜜蜜」做賀詞,是我對老師與小秘書由衷的祝福。在此也要模仿電腦操作「複製」後「貼上」,將這一句話複製後轉送給每一對已婚夫婦,請你們也笑納之。不是沒有誠意,是電腦太好用,省掉很多「繁文縟節」。 記得演奏會後,老師曾囑咐我寫一篇感想,發表到口琴班的部落格去。我不敢承諾,確實是因為我沒時間又沒心情。如今來到美國,手機關閉無人干擾,室外氣溫寒冷不便外出,兒孫各有自己天地,與老婆又「話不投機半句多」。因此只得做一個孤獨的老人,終日枯坐電腦之前「做愛做的事」,也把老師交待的任務,趁早完成免招詬病。是為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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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