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下縱橫世上英，翻雲覆雨一時傾。

    箇中冷暖誰能識？只向知音訴不平。

    「你不知道，我們是內外交煎、水深火熱、毫無尊嚴地活著。」 

    這句話是如此地熟悉，以前好像在哪裏聽到過，但是一時又記憶有點模糊。大概是時間太遙遠了吧！ 

    哦，想起來了。好像是小學的時候作文，最末那一段，人生神聖使命要去解救的人。這些人是生活在不自由、被奴隸、被赤化的鐵幕中，內外交煎、水深火熱、毫無尊嚴地活著。哦，好像索忍尼辛的同胞，也是這樣。 

    「你不知道，我們是內外交煎、水深火熱、毫無尊嚴地活著。」剛才甫聽到這句話，我差一點笑起來。但是電話的另一端，語氣非常嚴肅，好像不是開玩笑。 

是什麼人這麼說？是什麼時候這麼說？為什麼這麼說？ 

我為什麼會笑？那是因為剛才有其他別的事，打電話給我，後來聊起來說這句話的人，是一個報社的高級主管。他說這話指的是現在的媒體人。至於「為什麼會這麼說？」我也這麼問他。 

「就拿台灣的四大報來說。A報唯恐天下不亂，聳動、血腥、語不驚人死不休，是記者和編輯的三大守則。這份報紙，每天每個版面，都有專人精細地算出讀者閱報率。如果哪個版面閱報率最差。當天沒有賣完的報紙，就會堆到管這個版面的副總編輯的編輯檯門口。副總編輯的平均報廢時間是半年。『半年』？沒有錯，就是『半年』，就要換工作了。副總編輯壓力是如此，記者可想而知。除了衝商業的閱報率之外，沒有其他的目標。」 

「B報的新老闆說，總統就像企業的老闆，一個企業員工不能批評老闆，如果覺得老闆不好，該走路的是員工，而不是老闆。因此，總統是不能批評的。一次，總統頒授大綬景星勳章給王貞治，在程序上鬧了一點笑話。隔天B報以大編幅處理。馬政府高層打電話給B報老闆，B報老闆打電話給總編輯，說那個記者要記過。還好，總編輯說，如果要把記者記過，她就要辭職。這件事就這樣壓下來了，不過這個總編輯，不知還能幹多久。因為類似這種事已經不是特例了，已經好幾次了。」 

「C報的記者和主管，還要拉廣告，每年有一定的『業績』，所以你常看C報，會說政府哪個部會多努力，政務官多有見識、有多能幹，其實都是『置入性行銷』。這些廣告費，是人民的納稅錢，廣告版面，是用新聞在處理。拿人家的錢，寫新聞怎麼會客觀？媒體怎麼會去監督政府？媒體記者還要拉廣告，還要幫政府置入性行銷，這樣的記者，還有什麼職業尊嚴？」 

「D報的總編輯，並沒有權力，實際上編務是父子在管。C報以前逢扁必反，D報現在逢馬必反。其實目前的記者，實在沒有什麼自己發揮的空間，什麼觀點啦、文筆啦，在立場下，完全無用武之地。寫自己的東西，只能偷偷地在部落格寫，寫在報紙上，必須完全符合報社的立場，否則根本登不上去。什麼是新聞自由，都是騙人的。」 

這樣的媒體生態環境，台灣還是自由的國度嗎？尤其中共和國民黨都成立了「網軍」，最近民進黨也想成立網路部跟進。知識分子的公共自由論述空間，本來只剩下網路了，然而網路的公民論述，最後又要被政黨和對岸的網軍攻陷。公共知識份子的言論，未來也在網軍的干擾下，毫無影響力。 

已經二十一世紀了，我們一步一步地向下沈淪。難道自由、和平、理性、公義的民主和法治，在台灣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