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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04/13 00:17:35瀏覽349｜回應0｜推薦0 | |
| 到了晚上一下餐廳，手忙腳亂的生活從未停歇，就連盥洗也不能好好的享受一番，因為連上有幾近一百多人，卻只有一間五個蓮蓬頭的隔板浴室，大部分的情況是大家分批輪流去洗澡，第一區隊洗完換第二區隊，第二區隊洗完換第三...... 當然，剛開始嚴格要求半個小時內所有人都要盥洗完畢，老實說，就算分批洗，一個人平均洗個五分鐘還是會來不及，這時候，搶先的人當然享有在隔板浴室洗蓮蓬頭的『待遇』，不過大部分的情況也是兩三個人擁擠在小小的隔間裡，做一番『親密接觸』，這時候最大的禁忌當然是絕對不要撿掉在地上的肥皂...... 其他向隅的人呢？也怨不得誰，只能在一旁乾瞪著眼，仍是急就章地在浴室的洗手臺就開始解衣梳洗，這時候浴室正是所謂『滿室皆春』，令人眼花撩亂，不過在那個慌忙的當下，任誰也沒有閒情意致去『大飽眼福』（正確來說應該是『互相較量』？），總會排一個教育班長在一旁看著，誰敢嬉戲打鬧？通常是一個肥皂擦全身、一臉盆的水衝完，大家馬上飛也似地回寢室就位去了。還好，我們住的營區是浴室和廁所分開，不然的話，就會聞到一股混雜澎澎香味跟昨天晚餐炸雞翅的絕妙搭配了。 當然，這種戰鬥澡模式只是讓我們熟習一些些神經繃緊的感覺（至於有沒有作用，就見仁見智了），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其實除了偶然連上會沒熱水之外，洗澡的確變成入伍訓那時唯一的放鬆的時刻，我才發現，其實薄荷味不只有飄散在洗澡時的那一段回憶裡，它變成一種微妙的連結，連結當時候的我，在過去某一段已經回不去的日子的我，憶起曾經還有發生過如此這般故事的我，有時候往事已如雲煙般，深埋在為日常生活繁忙的自我中的小小角落，經年累月之後堆積不少塵埃，但是總會因為某些微小的事物（譬如洗髮精的味道），在別人眼中，它可能不代表什麼，可在我腦海裡，自身的經驗裡，已經和記憶起了化學作用，成為我獨有、獨享的體驗，這是誰也拿不走，取代不了的。 兩個月的入伍訓，最期待的莫過於懇親會和收信了。少少的兩天懇親會，是唯一和久違的家人相見的日子，也是終於可以擺脫水煮蛋配鹹粥、豆芽菜配白米飯的時候了。那一天啊，什麼大魚大肉都已經是見怪不怪，管他是不是『啃的雞』，俗話說，『外國的月兒比較圓』，這時候只要是隨便外面買的魯肉飯還是陽春麵，大家都一副肚子餓了很久似的，拚了命手一抓就往肚子裡塞，那怕是吃壞的腸胃，只怕下一次要在吃到『外面』的食物又要等好一段日子了。那一天，連作田的爺爺都車途辛勞地遠赴南下，很奇怪地，明明內心裡是很渴望家人來探望，可是等到一見面之後，我竟然還會用一副『我很好，你們甭操心』的口吻來面對，其實內心是有一點矛盾，一方面是不想露出疲態讓父母擔心，另一方面，可能就是一股不想在家人面前服輸的倔強吧？證明我還是可以在這環境中生活。當然，我永遠都忘不了，入伍訓時候第一次打電話回家時，才聽到電話另一頭的一聲『喂？要找啥人？（台語）』，我眼睛馬上止不住淚濤洶湧，嘩啦啦地欷漱而下，很奇怪地，明明自以為什麼事我都可以忍受，連上長官也待我不錯，可就是沒來由，一聽到久違阿嬤那熟悉的聲音，對家的思念都化成滴滴淚水，隱藏在無法述說的話語中，所謂笑著流淚，我那時真的心領神會。到了收信時間，當班長在中山室一一唱名領信時，那真的像在公布榜單一樣，令人驚喜和刺激，幸好，仍有一個惦記著我在裡頭『受罪』的『朋友』，每個禮拜總期待有自己的信件到來，我也能夠找到一個在終日汗流浹背的生活中，一個傾訴的角落。 或許，寫作是我表達自我的一個方式，我很感謝在我高中時的班導師，能夠允許我在週記中不拘形式地塗鴉、說故事、寫散文、連載小說，甚至在畢業前夕，為我們班上每一個同學作一番有趣又無俚頭的介紹（那大概是我有生以來寫過最長的週記）。『感受什麼，就寫什麼』，這是黃春明爺爺在前天演講時說的，寫作本就不是一件拘束的事，有時是近乎單純地，心中的話語就自然而然轉成文字流瀉而出，腦筋總要不停地轉動，思考是一件重要的事，（因為）我感受、（所以）我寫作、（如此）我存在。就讓那一股薄荷味，靜靜地飄盪在無暇的回憶中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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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