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婆心語 人生待續 彩虹心靈花園 初行雁 柳情風創作室 阿勇(ayon)
今年春天,十六萬字的《小團圓》在台灣、香港揭開面紗。 這部完成於一九七六年,寫作十個月,卻從此塵封三十三年的長篇小說, 一經問世,便因為它極濃厚的自傳色彩,全球華人社會為之關注。 《小團圓》被認為是張愛玲未發表的最後也是最神秘的小說遺作, 她把練得純熟的嘲諷的利刃對準了自己,所揭示的內容,坦率自白, 揭露了她和當年汪精衛政府的高官胡蘭成的恩怨情仇 ﹔ 在《小團圓》裏,你看到一個極其複雜的家庭關係: 父母各自追求自我生活不理會姐弟倆,母親與姑姑與另一個男子奇怪的三角關係, 家族堂表之間常態的亂倫,尤其盛九莉與母親之間的毫無愛意,極為細膩。 犀利自剖的《小團圓》,讓「文學的張愛玲」和「歷史的張愛玲」, 第一次如此緊密的交纏。文學的驚艷之外,讀者獲得了意外的歷史驚艷與驚訝。 想起幾年前曾風靡的電視連續劇《上海往事》(又名《她從海上來》) 講述的一個電視版張愛玲傳記。男女主角是趙文瑄和劉若英。 許多情節與《小團圓》驚人相似,但書中的張愛玲,比電視裏更冷酷,也更「自虐」,讓許多曾以為熟悉她的人大跌眼鏡。 二十世紀四十年代,講到張愛玲,都一句輕蔑的鴛鴦蝴蝶派, 批為「流言蜚語,女流之言」,但張愛玲冷眼張望人生百態, 不求微言大義,不作危言聳聽,閒話日常,如她作品中所言: 「沒有因為,它只是這樣的。」,直到今日這支文脈還是影響深遠., 成為追捧人的偶像。她在最困難的歲月中揮筆疾書, 寫出了讓今天中國盛世時期都要感到吃驚的文字。 在那些歲月不靜好的時間裏,反而是張愛玲的創作高峰, 展現了華麗與蒼涼的魅力。她卸下了五四以來文壇的沉重負擔, 不再被那些「感時憂國」所束縛,而改以從個人的私密空間出發, 探索弗洛伊德視野中的人性幽微之處,也發掘出中國人際關係中的偽善與圓融之道, 從《金鎖記》的曹七巧到《小團圓》的邵之雍, 從《花凋》的鄭川嫦到《紅玫瑰與白玫瑰》的王嬌蕊, 都展示張愛玲別具一格的洞見,衝破革命意識形態的論述, 又批判傳統道德的局限性,對現代「張迷」有一種奇異的啟示和吸引力。 這也許是文化上的「隔代遺傳」。他們走進了四十年代的時代氛圍中, 親近祖輩的歷史身影,對於白流蘇和范柳原所經歷的場景和風尚, 有一種莫名的嚮往。他們不是懷舊,而是在這樣的文學世界中, 填補了歷史的斷層。張愛玲小說中所描繪的生活方式, 曾被視為是腐朽的象徵,但隨著中國進入了全球化的體系, 昔日的「不正確」成為今日的「時尚」,甚至是超越前進。 如今黃浦灘的繁華,早已超過當年張愛玲的十里洋場。 迷戀張愛玲,也是要在繁華的背後,追尋失去了的時代精魂。 從政治高壓的語境中解放出來,看穿了權力的傲慢與虛妄, 也瞧不起那些揮金如土的暴發戶,他們要生活得獨立自主, 有情有義也有格調,不甘被政治權力和經濟權力牽著鼻子走。 用對祖輩的想像和憧憬,來彌補現實的痛苦和不足。 《小團圓》的出版帶出了新一波, 新張愛玲現象, 引起海內外華人學界關注與爭論, 讓「新張愛玲」熱得以繼續延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