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許多次深刻的經歷糾在一起的結果,一直很想談這個當代名為「霸凌」的話題。
但,每每思及,腦中便亮起走馬燈,一幕幕,新愁舊恨,此起彼落,大有剪不斷理還亂的態勢,所以總覺得說來話長,不如不說…直到那天。
那是個在其他老師認知裡,雖然經常high到爆、沒大沒小的,卻不失天真的班級,全班的課業成就並不低,校內各項競賽也時有得名。但對我而言,幾乎是從上學期開學的第一週,就隱隱感覺莫名的壓力,隨著學期過去,我看著,也忍著,而痛苦指數只有不斷攀升,不見稍緩,那天,痛苦指數終於破了表。
這麼多年的教學生涯,我始終相信「循循善誘」,鮮少有「勃然大怒」的狀況,尤其在陷入流浪教師的泥沼後,更通常擺著超低的身段,畢竟一來自己的身分本來就是「契約工」,二來一週不過一節課,能想有什麼作為?很無奈,卻是事實。所以對於班級的風氣、文化,不論認同與否,總是旁觀居多,只求做好身為一個教育工作者應盡的職責。
這個班,是個同儕力量遠大過師長權威的班,而且以一種匪夷所思的團結方式運作著,彷彿他們是受到某種力量的召喚而集結在這個班裡的。在我眼中,他們的所做所為誠然如其他老師所言:「天真」,只是這「天真」也成了他們無上限犯錯的美麗屏障,反而更形冷酷與無情。
上學期,他們挑中了班上表現比較異己的她,先是封個「扁頭」的綽號,動輒言語調侃、嘲諷,而後逐漸變本加厲,從少數幾個毒舌派擴散到班級性,意思是包括我們以為的「好學生」、「老實人」,調侃變成尖銳的奚落,嘲諷轉為殘酷的漫罵,也從含沙射影升級至明目張膽,甚至無視老師存在,公然辱罵;沒多久,行為上也愈演愈烈,見她經過,故意裝就一臉看到大便似的嫌惡樣不說,甚至直接斥令她退開,或不准她經過附近。舉凡她碰過的東西,非得用衛生紙包起來或更誇張的拿消毒水狂噴…
只是,這一連串囂張的凌辱行徑,對她而言倒似乎是有知無覺,看她從來也沒太大反應,不知道擁有這種大條神經算不算是一種幸福。
我曾找過該班導師與輔導老師,建議這個班不論是霸凌者或被霸凌者,都需要接受輔導,但導師的處理方式卻是找個班上最毒舌的孩子來罵,而輔導室則始終不見出手。
這學期,班上轉來了另一個異己,被取了「鮑魚」當綽號,成為另一個班上「排毒」的對象,狀況比前個她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初時我甚至以為,這女孩也許將取而代之成為新的標靶,結果對班上而言,是另一個風險分擔者而已。
為什麼這轉學生會遭到比那女生更惡劣的攻擊?因為她正是所謂的「白目仔」,永遠在不對的時間、場合,說不對的話,同學對她本就充滿厭惡之情,加上母親又教她在被欺負時必須反擊,同學的攻擊更接近白熱化。
那天,集體霸凌的表演,就在我的課堂上、我的眼前,大剌剌的發生了,孰可忍孰不可忍?我頓時爆怒,氣極敗壞的狠訓了半節課,也苦口婆心的講了番大道理。事後,我向導師說明整個事件的緣由,他的反應卻是:
那是她自找的,沒聽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嗎?
於是我向導師解釋了這女孩需要接受鑑定的事實,因為她奇特的邏輯思考與應對模式,很像亞斯柏格的典型徵狀(女孩告訴我,她鑑定是過動…完全不像),但導師完全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又費了我番唇舌。
這兩天,我見導師又抓了某個毒舌派來,在辦公室狂背品德的教條……
不知道整個台灣的教育(姑且不去談國外情形),從家庭到學校,從父母、教師到政府,究竟哪些環節出了偏差,又有多少人真正去思索問題的所在,以及解決的辦法?
被球K到腦震盪 還要打不還手?!
怎麼會打躲避球,打到腦震盪,台中市東興國小一名四年級的男生,和同學玩躲避球,突然遭到10多名高年級學生,用6個躲避球猛攻擊他的頭部,他被打到頭暈想吐、都已經腦震盪了,不過,學校的態度竟然是把暴力當遊戲,還告訴受害男童你學跆拳道的,要打不還手。
小朋友玩躲避球,從外圍往中間進攻,只要被打中都會有點兒痛,但如果同時被十幾個人拿球用力猛K,這還是單純的玩遊戲嗎?台中東興國小這位四年級的謝小弟,上個月就遇到這樣的情況(謝小弟:把我逼到角落,然後還有人用手把我抓住,然後叫別人用球打我的頭。)回憶起這段被欺負的過程,謝小弟還是很害怕,而且跟老師反應,老師居然這樣告訴他(謝小弟:他(老師)說我是練武術的人,以後被打也不可以還手,像你這樣大呼小叫,以後會沒有人敢跟你玩。)被打不能還手不然會沒朋友,這番話讓家長氣炸了,拿出兒子的就醫診斷書上面寫著腦震盪,痛批校方沒有積極處理(謝小弟媽媽:這個不可能是遊戲的爭執,是十幾二十名的孩子,對著他這樣子的施暴。)(學校主任:校方調查,這十位小朋友是在不同的時段,跟這個小朋友一起玩球。)事隔一個月校方還是堅持,那只是同學之間在玩遊戲而已不是霸凌,但謝小弟身心受創難以平復,這樣的遊戲是不是玩過了頭。
台灣校園霸凌日益嚴重
根據兒童福利聯盟(以下簡稱「兒盟」)調查,約一成的中小學生在被霸凌中。兒盟從二○○四年開始對校園霸凌現況做調查,一直到二○○九年,連續五年調查的數據顯示,約有一成的中小學學生在被霸凌中。問及「我會嘲笑、欺負或打同學」時,答覆「經常如此」及「每天都會」的潛在霸凌者佔了七%。
霸凌的定義,為長期、持續性的對某人予以言語或肢體的侵犯,或者是關係的排擠,或性的凌虐。一般分為語言、肢體、關係、性等四大類型的霸凌。根據兒盟調查,霸凌狀況以「關係霸凌」及「言語霸凌」居多。校園中的欺負多是排擠、言語威脅、嘲弄等「肉體看不見」的傷害。這些許多大人視為「家常便飯」的人際互動,其難辨認的特質常常使師長忽略關切,卻令孩子感到困擾。
兒盟前任研發長王美恩指出,近幾年來暴力型的霸凌也愈來愈嚴重,而且發生的年紀日趨下降,從過去國中生比較密集的狀況,往下延伸到國小五年級。
去年十月,高雄市議員周玲妏做了一次校園問題大調查,發現家長認為教育主管機關最急需解決的問題中,「校園暴力」位居第二,遠多過任何的學習問題。
霸凌現象,不能只看成「霸凌者」的個人問題,而是整體社會環境、校園文化、家庭結構盤根錯節的「結果」。兒盟調查研究中也指出,隨著媒體、網路資訊的發達,孩子過早接觸成人世界及充滿暴力的環境,使台灣兒童的認知與行為皆有明顯英雄化、暴力化的傾向。近幾年的網路霸凌,把欺負人的內容貼到網站上公布流傳,被認為是青少年次文化中「很酷」的事。孩子不但從媒體學會如何使用暴力,更利用網路強化霸凌。
人本基金會執行長馮喬蘭則認為,廣義來說,多數國中生都是升學高壓鍋下的「被霸凌者」。霸凌到了國中益形嚴重,排除因疾病或家庭因素造成的霸凌行為外,學校的高壓絕對是霸凌行為關鍵的促發點。
教師撤守,不作為
在暢銷小說《事發的19分鐘》中,長年在學校飽受同學欺凌的高中生彼得拿槍瘋狂掃射校園,他說:「每個人都說我毀了他們的人生,可是當我的人生被毀的時候,好像沒有人關心。」有時候僅是「漠視」就足以造成巨大的傷害。
台北市教師會副理事長兼諮輔部部長楊益風表示,近幾年教師地位低落,「現在打老師的學生可能會變成英雄」。近幾年親師糾紛頻傳、零體罰入法等,讓教師在沒有裝備,沒有新的輔導管教知能下,卻要面對愈來愈雜的學生問題,許多教師乾脆選擇撤守與放任。專門協助中輟少年的勵友中心一位輔導員就表示,他經常進駐國中輔導邊緣學生,很訝異的發現,現場教師面對台下學生的吵鬧或干擾,最常見的狀況是不採取任何作為,彷彿沒有事情發生。
打造沒有懼怕的上學環境
孩子長時間待在我們以為很安全的校園中,但是,若缺少大人的正視與努力,校園環境其實充滿了輕視異己、趨炎附勢、用拳頭解決問題的不安因子,讓孩子懼怕上學,甚至有人因此自殘或自殺。
預防霸凌,老師是關鍵人物,他必須了解孩子及自己的特質,了解班級的「團體動力」:誰是領導者、誰是依附者、班級間的人際關係與網絡,找到適合班上的方式,經營溫馨、支持、包容差異的文化。
所有的孩子都應該了解,霸凌不只是霸凌者或被霸凌者的事,是所有學生的事。孩子必須更深刻認識正義感、尊重差異、生命價值。
更重要的是,國家教育政策應正視校園霸凌現象,提供老師更多資源與協助,改善校園霸凌現況。
校園霸凌為何蔓延?
根據調查,約一成的中小學生在被霸凌中。什麼是霸凌?孩子為什麼要霸凌?如何經營一個無霸凌校園,確保孩子在沒有懼怕的環境,安心學習?
「教書第五年的時候,我透過班上一個女生的聯絡簿才知道,我們班學習成就低、表達能力差的學生家瑋,長期被班上成績前幾名的男生抓到男生廁所,將他架起,拿綠油精滴他下體。」台北市某國中教師呂心美(化名)回憶起初次面對學生間霸凌時的震驚。
「我們學校常報警,警察就來做筆錄,學生因為害怕會安分一陣子,不再打架鬧事。」東部部落國中教師方依瑋(化名)道出處理學生霸凌的困惑:「其實這裡的孩子都很樂天善良。我覺得報警不是好方法,但是好的方法在哪裡?」
「那一班的霸凌情形很嚴重,我去做團體諮商,有個學生跟我說:『老師,我白天打他(被霸凌者),晚上打電話給他。我跟他說,對不起,全班都在打你,我沒有辦法不打你。』」擁有多年青少年諮商工作的心理師黃心怡說出霸凌事件中旁觀者的心情。
校園霸凌,教育界的難題
簡單搜尋一下近幾個月有關「校園霸凌」的新聞──台東某專科學生遭同學毆打,圍觀六位同學非但沒阻止,還全程錄影流傳。北縣某國中男學生在校遭肢體暴力長達半年,不但被同學圍毆,還強灌感冒糖漿和增高藥。北市某知名國中女學生,不滿同學爭搶男友,不但毆打被害少女,還扒光她的衣服,以傘柄性侵下體。
換句話說,霸凌已經不是「少數人」才會遇到的特殊狀況,每個班級都可能有霸凌及被霸凌的孩子,處理霸凌,已經是學校和家庭必須面對的新困難。
霸凌現象,不能只看成「霸凌者」的個人問題,而是整體社會環境、校園文化、家庭結構盤根錯節的「結果」。
媒體、網路、電動玩具的暴力化與聳動化,被認為是當代滋養暴力孩童的禍首。兒盟調查研究中也指出,隨著媒體、網路資訊的發達,孩子過早接觸成人世界及充滿暴力的環境,使台灣兒童的認知與行為皆有明顯英雄化、暴力化的傾向。近幾年的網路霸凌,把欺負人的內容貼到網站上公布流傳,被認為是青少年次文化中「很酷」的事。孩子不但從媒體學會如何使用暴力,更利用網路強化霸凌。
近年來的金融風暴,成人世界優勝劣敗與對工作的不安全感,也間接促成孩子的壓力。台灣心理治療協會理事長王浩威觀察:「在這不信任的文化中,大人更強調優勝劣敗,失敗者和成功者的樣貌更容易被標示出來。這種觀念放到學校中,孩子學到:我要保護自己,一有危險,就要攻擊,否則我就變成受害者。」
人本基金會執行長馮喬蘭則認為,廣義來說,多數國中生都是升學高壓鍋下的「被霸凌者」。霸凌到了國中益形嚴重,排除因疾病或家庭因素造成的霸凌行為外,學校的高壓絕對是霸凌行為關鍵的促發點。
「國中環境本身就是一個高壓爐,所有孩子每天從早考到晚,不斷被評比。評比標準是成績和品德,而且品德指的僅僅是你聽不聽話,」馮喬蘭語重心長。升學結構篩選出一群﹁學習成就低落﹂者,其中有不少聰明的孩子,在現有學校環境中找不到舞台。這些被升學制度與大人世界霸凌的孩子,轉而成為霸凌者,去欺負比他更弱的同學。「這些小孩其實也是被霸凌者。他沒有能耐和本事對抗真正壓迫他的人──爸媽和學校,所以他欺負比他弱的人。」馮喬蘭認為,唯有改變升學結構,讓「學校辦的是教育而非升學率」,孩子才有可能改變。
教師撤守,不作為
另一方面,學校老師的確也需要更多的資源和支持。台北市教師會副理事長兼諮輔部部長楊益風表示,近幾年教師地位低落,「現在打老師的學生可能會變成英雄」。
近幾年親師糾紛頻傳、零體罰入法等,讓教師在沒有裝備,沒有新的輔導管教知能下,卻要面對愈來愈雜的學生問題,許多教師乾脆選擇撤守與放任。專門協助中輟少年的勵友中心一位輔導員就表示,他經常進駐國中輔導邊緣學生,很訝異的發現,現場教師面對台下學生的吵鬧或干擾,最常見的狀況是不採取任何作為,彷彿沒有事情發生。在他輔導的中輟生中,許多是被視為麻煩人物的霸凌者,他們心預防霸凌,老師是關鍵人物。
他必須了解班級的「團體動力」:誰是領導者、誰是依附者、班級間的人際關係與網絡……中最大的傷害,竟是來自老師的不理不睬。有些中輟學生還願意回校園上幾堂課,只是因為那堂課的老師會關心他、願意跟他說說話。
馮喬蘭建議應將學校當成社會心理輔導中心,讓更多的社工資源、心理輔導專業進駐,幫助學生、教師、家長,提前預防、減少霸凌的發生。讓新的人力進到校園,「增加『新的眼睛』看待學生,才有機會打破壓力鍋文化,」馮喬蘭說。
打造沒有懼怕的上學環境
孩子長時間待在我們以為很安全的校園中,但是,若缺少大人的正視與努力,校園環境其實充滿了輕視異己、趨炎附勢、用拳頭解決問題的不安因子,讓孩子懼怕上學,甚至有人因此自殘或自殺。
與其指責霸凌的孩子及其家庭,其實可以更積極理解大人肩負的教育責任,給孩子一個沒有懼怕的上學環境。
在學校,應該從校長開始,宣示經營一個「無霸凌學校」。當然,除了宣示,一定要具體的策略、執行計畫。例如清楚向全校師生知道什麼是「霸凌」,它不只有肢體的傷害,言語的嘲弄、刻意排擠同學都是其中一種。
成功大學行為醫學研究所教授柯慧貞建議,學校應藉由定期的不記名問卷,了解校園中正在發生或即將發生的霸凌事件。更積極的作為是,為老師爭取適合的師資培訓課程,讓老師有足夠的技能與時間處理校園霸凌。
一旦霸凌發生,就不單單是導師的事。校長應該負起責任,統籌各處室,甚至援引外部資源,像社工師、心理師、關注青少年議題的民間機構,甚至是中途學校、警政單位,給予教師更多協助。
在班上,老師要去經營友善、同理、團隊合作的班級氣氛。從二○○四年開始在台灣倡議預防霸凌重要性的兒盟前任研發長王美恩,近年來進入國小校園,帶著老師思考如何創造尊重差異的班級氣氛。王美恩認為,如果等到霸凌發生才處理,成效有限。預防霸凌,老師是關鍵人物,他必須了解孩子及自己的特質,了解班級的「團體動力」:誰是領導者、誰是依附者、班級間的人際關係與網絡……,找到適合班上的方式,經營溫馨、支持、包容差異的文化。
所有的孩子都應該了解,霸凌不只是霸凌者或被霸凌者的事,是所有學生的事。孩子必須更深刻認識正義感、尊重差異、生命價值、友善,學著管理自己的情緒、同理他人的處境。
美國情緒教育知名團體Second Step(第二步)最初是為了解決校園霸凌事件而成立,但是課程到後來發展成情緒教育。以「霸凌」為起點,我們可以教給孩子更多,攸關正義、同理、良善、尊重這些普世價值。
在心態上,不標籤霸凌者或被霸凌者,轉念思考:我還可以從中學到什麼?大人要常常提醒自己,當孩子最不可愛的時候,往往是他們最需要愛的時候,霸凌的發生只是求助的一種方式。如果我們習慣在事發後揪出罪魁禍首處罰,以為這就是處理,其實反而加劇了校園中的不平等,孩子學會的不是尊重,而是以暴制暴。
一旦發生霸凌,要求孩子負責任是應該的;但老師更深刻的責任是,透過這樣的事件,讓所有人都有所學習。
教師呂心美回憶,當初得知班上學生家瑋被欺負時,震怒的她決定用校規處分六個欺負人的學生,學生在辦公室回嗆:「大不了記過!」隔天家瑋媽媽在教室外走廊和六個男孩談話,訴說做為媽媽聽聞自己孩子遭遇的難過與心疼。接著她說:「我不生氣,我知道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他。你們是這麼好的孩子,會這樣做只是因為起鬨,絕對不是惡意欺負他。我希望這件事讓你們更懂得和這樣的孩子相處。」呂心美一直記得那個畫面:家瑋媽媽輕輕的說,但男孩們的頭愈來愈低。後來,男孩沒被記過,他們沒料到自己竟被如此善意對待,他們將這樣的善意回饋給家瑋,以及身旁的人。家瑋媽媽為所有孩子及呂心美都上了一課。
態度上,為孩子搭起最後的正義防線。不標籤與不處罰並不等於姑息霸凌,學生應該知道,霸凌不合法,大人也不允許強欺弱的事一再發生。
預防霸凌,老師該怎麼做?
校園霸凌幾乎每天都在上演,從言語傷害、關係排擠到肢體衝突,若情節不重,身為教師的你的確可以憑藉一些技巧來處理。但如果只能被迫在後端處理已發生的霸凌,總讓人疲於奔命,許多案例也超出教師的專業能力。教師可以積極作為的是,帶領出良善的班級氣氛,預防霸凌的發生。
◎ 對霸凌的孩子
人本教育基金會執行長馮喬蘭強調,當霸凌發生時,老師要提醒自己,孩子會霸凌別人一定是需要幫忙。「老師的敏感度應該要更強,當孩子出現不妥當的行為,無論是霸凌或欺負,老師第一個念頭是:他怎麼了?他有什麼需要嗎?他有什麼困難嗎?他有什麼不足?他只是為了反抗,還是真的聽不懂?我們需要更深入的了解,而不直接叩上『他不聽話』、『他就是這樣』的帽子。」
施暴的孩子可能是班級經營上的「大麻煩」,但是貼標籤或以暴制暴等方式,非但不能幫助孩子,反而與他站在敵對的一方。利用一些技巧,例如請他幫忙管理班上秩序或是幫助某同學,讓他感覺自己受重視。
更重要的,你要真的看見他的優點,關懷、重視他,會使這個長久被忽視、暴力相向、感情封閉的孩子恢復對生命的基本感受。如此一來,改變才有可能發生。
與家長合作也是關鍵。孩子生活在「家庭系統」之中,很多孩子的暴力行為是向大人「學來的」。有必要的話,邀請父母一起改變,心理師黃心怡提醒,向父母說明時,用語要很小心。比如,「孩子會這樣一定和父母有關,我建議爸媽要先改變。」類似的描述會令當事人不舒服,不如轉個彎:「依我之前的經驗,要幫助這樣的孩子真的不容易,不過有幾個成功的案例,後來父母的改變往往比孩子更大。」善盡告知責任,想改變的父母會問:「那我們可以怎麼改變?」
很多霸凌者不知如何宣洩憤怒,他們需要學習控制脾氣,不把怒氣宣洩在別人身上。你可以個別和學生討論管理情緒的方式,也可以建議學校輔導室為孩子開情緒管理團體,許多沒有暴力傾向的孩子其實也需要這樣的課程。
馮喬蘭提醒,面對霸凌者,除了接納同理外,教師也不能放棄「教育」的職責。面對班級衝突時,教師必須勇於介入,重新建構現場,讓施暴的學生去面對他對別人造成的影響,他必須認識到「錯在哪裡」,不是錯在「老師會生氣」,而是錯在他會傷害自己和別人,錯在他違反了一般人「想好好活著」的基本權利。教師好好引導學生學習,比打他或記過都有用。
另外,讓孩子知道霸凌是「非法」的。警察單位是處理校園霸凌無計可施時的「最後防線」,但必須先教導孩子法律知識及規則,有些孩子因為有趣與無知,犯了法卻不自知。明確的規範也會使每每挑戰老師界線的孩子,稍有遲疑。
◎ 對被霸凌的孩子
面對被霸凌者,老師需要了解他和同學的人際互動模式。首先要教導學生學習拒絕暴力、勇敢說「不」的表達技巧。這些技巧包括:關掉害怕表情、說話時態度堅定、眼睛直視對方等。
每個孩子被霸凌的原因不同,有時老師扮演「裁決」的角色,非但無法解決問題,也讓孩子永遠看不清自己的處境與問題。比較好的方式是,陪他一起看看「為什麼同學針對我?我要改變嗎?要怎麼改變?」例如孩子因為過胖被取笑,如果他也不喜歡自己的身材,就和他一起想辦法解決。林麗玲提醒,唯有孩子自己想出方法,自己做得到,即使改變很小,都能產生力量。
讓孩子知道,他會被欺負,有些是自己的問題,有些不是。林麗玲建議,比起大人一味的口頭肯定,若能帶著孩子做一些改變,改善他也不滿意的現況,才有機會強化學生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