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椰子樹

　　民國七十年代，升學壓力壓得許多孩子每天戰戰兢兢，為了能順利進入第一志願，沒有休閒育樂，沒有電視與玩伴，生活只剩唸書唸書念書.......。當然也有些孩子是例外，其中一些是被放棄的一群，因為不喜歡念書，成績落人後，學校將他們集中管理，才不會影響其他同學，也就是當時的放牛班。

　　曉菁國一那年，在升學班過著緊湊的日子，每天繃緊神經，熟記書本上和老師額外給的知識，戰戰兢兢的應付每一堂課。看起來纖細柔弱的數學老師，在講台上嚴然成為武林高手，聲如洪鐘，滔滔不絕的講解試題，蒼勁有力的右手，在黑板上振筆如飛，內功深厚可知，絕不能輕易讓她有機會在手心上作畫。一不小心試題算錯，也只能把手心搓熱，用求饒的眼神，看老師會不會手下留情；而那國文老師，溫文儒雅知書達禮，宛如古書中走出來的文人雅士，翩翩風采著實令人著迷，可別因此而鬆懈，那神準的彈指神功，和足以殺死一頭牛的眼神，不容許有半點恍神；一板一眼的英文老師，一切照規矩來，容不得半點出錯。這樣的環境下，日子雖然不好過，卻能激起鬥志，向數字下戰帖，只許往上爬升，不許掉入山谷中！　　

　　日子特快，晃眼國一下，學校說曉菁沒參加課輔，為公平起見將編至放牛班，雖然和別的同學不一樣，沒有參加課輔，也沒有補習，但鬥志堅強，成績雖沒頂好，也沒太難看，學校這樣的安排令人錯愕，生性懦弱的曉菁，沒有勇氣為自己爭取些甚麼，心有不甘又奈何？心想：「除非說服母親讓我參加課輔，不然怎麼掙扎，現實就是無法改變，但那是何等容易啊？在她根深蒂固的觀念裡，女人是菜籽命，要隨遇而安啊！」

　　母親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女人念那麼多書沒有用，不如和姊姊一樣國小畢業去當學徒，賺錢負擔家計，這才是孝順的孩子！」曉菁能理解母親的立場，大概是窮怕了，沒錢萬事哀阿，能讓我繼續念書是最大的恩惠了！

　　放牛班上課就如上菜市場一樣，在鬧哄哄的教室裡，講台上老師如電台播音員，說著有趣的故事，但故事再生動有趣，鬧哄哄的市場裡有誰會認真聽故事？儘管老師如何認真講課，想盡辦法吸引同學的注意，或是威脅加利誘，講台下同學還是認真聊天打屁，要問老師都不管嗎？警告、小過、大過，放牛班的同學沒在乎過，於是，只要沒大過錯，就放牛吃草啦！

　　告訴自己，放牛班沒想像的那麼恐怖，成績不代表品行，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可愛之處，不喜歡念書罷了！來學校看著估躁乏味的書本，也真難為他們了，於是到處找樂子，並非要鬧事，只是每次擦槍走火，變成別人眼中的壞孩子，惹毛了黑俠，就要被處罰（黑俠是班導師，為人講義氣加上皮膚黝黑，因此，被冠上黑俠的雅號。）。

　　時間久了，也慢慢麻木了，在宛若市集的教室裡上課當是修練，黑俠功夫盡展，總要有人吸收，不至於浪費了他的苦心。黑俠的有心，每個孩子都知道，在承接了升旗樂隊後，認真的學習樂理，在每個早晨吹奏著熟悉的樂曲，此時，這群孩子在司令台旁，在全校師生面前，展現自信，一點也不怯弱，是誰說放牛班的孩子一無是處？他們只是不喜歡念書罷了。

　　曉菁算是班上成績唯一能上的了檯面的，校內比賽出線的機會當然跟著多了，凡是演講、朗讀、書法、漫畫，都有機會參加，在放牛班雖然無法好好念書，訓練自己的機會卻多了，為班上爭取不少榮譽，生活變得多采多姿。

　　因此，書包裡常出現愛慕者的情書，還有同學的真情告白，不再以讀書為目的，每天快樂上學，輕鬆玩樂，冷眼看著同學們的把戲，和講台上老師的無奈。沒有能力改變甚麼，不用認真念書，躺著考試也能考第一名，因此鬥志削減為零，但寧為升學班的倒數，也不願為放牛班的第一啊！

　　「我如驕傲的公雞，站在大石上，怎麼也不願往下看，卻一直向下沉淪。或許我已被這環境融化，再也看不清未來，在這樣的環境，我沒有勇氣力爭上游，漸漸的，卻也隨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