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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29 05:05:08瀏覽3679|回應3|推薦36 | |
在煙霧繚繞的電玩店裡,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煙味,有白長、有七星,還有大衛杜夫……除了各家廠牌的煙味外,還有一股刺鼻的檳榔味夾雜在其中,飄散在店內各個角落…… 阿志是個阿兵哥,家住北部的他,來到南部當兵,他的營區就離電玩店不遠,今天休假,假日無處可去的他,只好窩在電玩店裡鬼混。 他已經在電玩店裡玩了好幾個鐘頭,千元大鈔也已經從皮夾裡掏出好幾張了,可是他今天手氣很背,到現在還是沒拉到滿天星,就連金錢豹也只開過一次,贏來的那點分數,很快地就又輸了回去。 他喝了一口啤酒,拿出皮夾裡最後的一張千元大鈔,手舉的老高…… 「阿嬌仔,過來~再開!」阿志扯開喉嚨,對著正在店外正在包檳榔的阿嬌嚷嚷。 當了幾個月的兵下來,他和這家賭博電玩店的檳榔妹兼開分小姐阿嬌也算混得相當熟稔了。 他若不大聲嚷嚷外加高舉著千元鈔票的手,那一整排電玩所發出嗚嗚的聲響,加上店內正播放著震耳欲聾的台客電音,就怕電玩店外的檳榔妹阿嬌聽不到。 「喔~馬上來!」正和其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聊天的阿嬌,忙從高腳椅跳下來進到店裡幫阿志開分。 「志哥,今天手氣不錯吧?」阿嬌一邊開分,一邊也不忘要對這些自己衣食父母的客人Social一下。阿志算是熟客了,所以打起招呼來也特別親切。 「靠~還不錯哩!都輸到快脫褲子啦!今天台子怎麼這麼硬,都不出牌?……」阿志一邊靠么,一邊把手伸到阿嬌妹的小蠻腰上磨蹭。 「唉呦~討厭哪!」阿嬌技巧性地把阿志的手從自己腰間輕輕地抓了起來,嗲聲嗲氣的說:「好啦!人家給你秀秀,摸摸手,這一把祝你拉到滿天星,中大獎!」 「這還差不多,呵…呵…呵…」阿志把手放回台子,拿起啤酒又喝了起來,視線再度轉移到電玩,兩眼緊盯著螢幕不放。 他看了看表,已是深夜凌晨一點,不過正逢週末假日,店內賭客個個賭性堅強,大家都期待著下一回就可以輪到自己拉中連線彩金,此刻~當然沒有人會在即將開出大獎之際輕言退出的。 緊張的時刻終於來臨了!當阿志電玩螢幕上的九宮格出現規律的擺動時,他心跳加速、瞳孔放大,他知道這把連線彩金鐵定是落在他的機台上,絕對跑不掉啦! 「哇哈哈!總算讓我中到了厚!林老母卡好哩……」他興奮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嘴裡一邊嚼著檳榔,一邊還在幹譙…… 賭徒就是賭徒。阿志贏了這一把,今天輸的那幾千塊錢是給贏回來了;但今天之前陸陸續續已經輸給電玩店的那好幾萬塊錢,他好像已經不記得、不在乎似的,彷彿眼前這一把拉中的連線彩金,才是他這一生中最偉大的成就。 「阿嬌仔,洗分囉!」阿志還知道見好就收,高喊店外的檳榔妹阿嬌進來結算分數換現。 「你看,人家就說嘛!你會中大獎,你還不信!」阿嬌笑咪咪地說:「要請吃宵夜喔!」 「沒問題!」阿志問:「妳幾時下班?」 「快啦!」阿嬌說:「等我阿姨來接班,就可以走啦!」 「好吧!那我再玩一下小瑪莉好了,等妳喔!」阿志色瞇瞇地說。 話才說完,突然外頭傳來一名男子的叫聲:「快~條仔(警察)來呀!把燈熄了,鐵門快拉下來…」 只見阿嬌不慌不忙地把電源總開關按下,啪啪兩聲,就把電玩的機台及店內的燈源全部切斷,動作非常熟練,顯然這種貓捉老鼠的戲碼常常上演。 此時阿志和幾個店內的賭客,並不急著往店門外衝,他們反而是很有默契地都從店內設有鐵門的樓梯通道上樓,安靜地等候臨檢的結束。 原來賭博電玩店應付警察臨檢是有自己一套方法的…… 他們在店門外所設的檳榔攤雖然也賣檳榔、飲料,但那只是用來掩人耳目的,講白一點,檳榔妹就像是站衛兵的明哨。 為了躲避警察的臨檢取締,通常電玩店附近的路口還會有一些類似便衣的暗哨,只要一看巡邏車遠遠駛來或是接獲線報(收了黑錢的不肖員警給的通報),便會立即聯絡檳榔妹,把店內燈火熄掉、關起店門,並立刻請賭客上樓迴避。因為檳榔妹知道,警察如果沒有搜索票的話,是不能隨便到樓上私人住處臨檢的。 在南部,許多兵仔營附近都會有賭博性電玩店,店家會僱用一些穿著清涼的辣妹顧店,這樣才好招攬這些涉世未深,當兵在外的年輕小伙子上門消費,辣妹除了幫客人開分、洗分、收錢、給錢外;最重要的就是要會跟阿兵哥們哈拉,這樣才能讓這群好色之徒常來光顧,榨乾他們的薪餉。 阿兵哥放假涉足賭博電玩不當場所,可是違反軍紀的大事,店家們才捨不得讓他的衣食父母(阿兵哥們)被警方查獲來向軍方舉報哩! 這種阿兵哥與電玩也者間的共生結構,也算是另類軍民一家親的具體寫照吧!哈~哈~ 其實話說回來~阿志他的本性也並不壞,好歹他也是個大學畢業生,他只是因為軍旅生涯單調乏味,又沒有培養什麼正當的娛樂,在一次很偶然地機會裡,跟著一票同梯的來到電玩店見識見識,才會迷上賭博電玩的。 就像檳榔妹阿嬌,如果不是她的阿姨開賭博電玩店,她也不會因緣際會地來到這裡顧檳榔攤,並和當兵的阿志認識。 阿志休假就到店裡打電玩、抽煙、喝酒,打電玩有輸有贏;但阿志總是輸多贏少。 阿嬌妹則繼續包她的檳榔、開分、洗分、收錢、給錢。 雖然他們倆人也會一起去吃吃消夜、看看電影,偶爾也像情侶一樣,會拉拉小手、親親小嘴,最後是上上賓館、開開房間;但這一切~在阿志眼中看來,彷彿就像是另一場交易,一場電玩店外的交易。 阿志從沒有對阿嬌說過一句:「我愛妳」;阿嬌也一樣。這種感覺很奇怪?但他們倆人也都心知肚明,只道是一場遊戲一場夢,那又何必把事說穿?把話說死? 一年十個月的役期,很快就過去了,阿志拿到了退伍令,他就要北上回家了。 阿志心裡五味雜陳,他沒讓阿嬌知道他今天要退伍的消息,因為阿嬌也從未問起過他。於是他決定對阿嬌來個不告而別,藉以宣誓他要結束掉這一段荒唐軍旅歲月的決心!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已過了十幾個年頭,年近四十的阿志,因為經營事業有成,這時的他已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大老闆。 華燈初上,阿志開著他的黑頭賓士車,在傍晚時分緩緩地來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地方。 是的,他回到了當兵時常去的那家電玩店前,現在那家電玩店已經和以前不太一樣,門面變了許多,變得阿志都幾乎快認不出來了。 他把車停在離電玩店的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店外那個他再也熟悉不過的檳榔攤,檳榔攤的位子上坐了一個中年婦人,只是婦人身旁還多了一個約莫6、7歲大的小女孩,正坐在小板凳上,拿著一本漫畫書在看。 婦人似乎是那小女孩的母親,從她們的互動中便能感覺她們是一對母女…… 阿志看了許久,終於確認出那中年婦人便是當年常和他一起出遊的阿嬌,只見她一如往常般熟練地包著檳榔;一如往常般地~和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賭客打情罵俏;一如往常般地開分、洗分、收錢、給錢…… 阿志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內心百感交集,他點起了手中的香煙,靜靜地闔上雙眼,時空彷彿又回到了從前,他似乎聽到了那一整排電玩所發出嗚嗚的聲響,也彷彿聽見了店內播放著震耳欲聾的台客電音…… 當阿志再度睜開雙眼時,他看見阿嬌似乎也注意到了停在檳榔攤前不遠處的他這台賓士車,她的視線好像就落在自己的身上,雖然兩人四目交會,但賓士車有反光的擋風玻璃,所以阿志知道~阿嬌是絕對看不穿車裡坐著的人是誰? 他輕踩油門~緩緩把車開過阿嬌的檳榔攤前,阿嬌則是無神地看著賓士車駛過,便又低頭繼續包著檳榔…… 賓士車的身影,由大變小,不久便緩緩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檳榔妹與電玩客,這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不知未來結局將會如何改寫? 人生就是如此奇妙,法蘭客說給您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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