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怎沒來，想見妳。」藥房同學智慧手機、使用得順手… 我有衝突的兩個行程，未能依約現身，已告之『始作俑者』推手的熱心同學 — 我將稍晚聚首。 上個月生雙胞胎金孫、升格當奶奶的藥房老板娘C，總顯示真性情… 發則溫暖的短訊、又來電詢問，我趕緊把握抽完血後的節奏、吃了營養餐、又快快簽訂新合約；就匆匆趕往集合點。 總是過門不入 — 心底漂起『我同學家的藥房』 — 親切又莫名興奮，卻從沒有Cold Call的衝動，可能因為離開 『鄰居』太久了； 『它』總是無形間加滿了我再續航的油料，『我同學家的藥房』是帖神奇的方子，路經此處 — 我又會精神奕奕起來。

再說，『我同學家的藥房』標的太顯眼，若以她家為中心、畫十字，準會讓整個台北市在十字的四端點上，畫弧構圈的大圓包裹住，不信？ 『帝寶』為什麼那麼貴？ 她家離帝寶不到一站地。   我的出生地（日本產婆使鉗子拉我），也就在『帝寶』更近的另一端，說話間轉個彎就是。 當母親也會為夜裡敲門聲而披衣起床、為人給藥（成藥）… 五分珠、鷓鴣菜、沙隆帕斯… 母親沒能聚焦特定『產業』，所以經營出無所不有的『萬應店』；這，就難造就出優秀的衣缽，但，還是能看到『（上）海派的身影』一顆不差的頭腦。 有一日，為躲雨而坐在陽明山某商家櫃檯，部門一同出遊的同事說：「妳好像老板呦！」我心下笑著、口更緊閉：「本姑娘不是『像』老板，妳『眼尖』！ 氣勢，居然可以描繪準了…」那日，部門同仁上擎天崗放大風箏。

日本料理店相聚，同學提起，藥局C的父親曾是金華女中（市女中）教務長，很難想像兩個如此衝突的角色：商人與教務長集於一身；小時候可沒工夫想過。 倒是從調皮、又具領導力、能感召左右護法，對課業認真的教務長女兒，她扯嗓：「完蛋了，考試我都沒看呢…」策略性地干擾，昂揚宣示、摧毀敵軍…『萬應店』的姑娘是真沒讀完，就要上場考試了 — 撲通、撲通又該溺水了，很少我能準備齊全… 這戰鼓雷鳴聲至今縈迴耳側，那響聲：總要戳破我賴以為生的泳圈 — 沒來由的自信、十足的天真。

        「我再多吃一口…」，Yeesn 說到對我要減肥一事，她的印象：「吃的好像反而更多！」真把我這一輩子都詮釋完了，果然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 Yeesn 點出了我的『死穴』，北醫營養師說：「減肥成功的人，是會計算熱量的人！」 除夕煙火節後，決定換一台HP筆電… 特別到舊台北市政府附近，去買了有0.5公克誤差、最重可秤三公斤的『度量衡』… 於是『食物代換表』有了意義，吃東西時要斤斤計較一番；謝了藥局C的作東，距『我同學家的藥房』半公里遠的日本料理店『船寶』，夾著犄角台灣銀行… 竭誠歡迎老板娘的到來，那派頭何需氣勢相伴？

        緊湊的再相聚也集合了七位老同學，其中兩位新成員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婚姻，此番大夥兒為欣賞初中的畢業紀念冊而來。 功文數學與MPM數學是May的補習班教材，她須付加盟金，教的是小朋友數學。 補習班開在建中附近，最興盛時有十位老師… May 生三子，兩位在美國唸博士，小兒子已在加州雅虎工作；二十七歲結婚，先生是品保工程師，May剛結束補習班… 正要開始享受退休生活，就要到美國渡假（德州與加州）去也！

        May指定要見我，道是為何？ 因為，我人生的第一筆薪資來自她的支付，我教她和她同學的數學，職校畢業要應付大專聯考，她考上文化學院。 記憶裡月黑風高，我拎著參考書走上一公里路到她家，那時『責任感』對我有著嚴肅的意義；她卻回憶是到我家… 練習數學。 那是，人生第二次『輕飄飄』的感覺，第一次是考上一女中… 足下是飛騰的；拿了薪水的返家一里路上，手是沉甸甸、腿是飄乎乎地。 其實，不要三十秒，May電話裡我就感受到她的滿足與幸福；不禁想起國文導師的作文題目：「二十年後的同學會」，何止二十年？ 翻倍有餘，May的景象是當年我為文中的憧憬，姪兒的照片（仨兄弟）是我紅色大門外，站立（定格）且欲『過門』而入… 裡面廂，是溫馨、飽滿、幸福、有聊的神仙庭眷；而今，不見紅門也無從『過門』。

        Yees的不如意已成為過去，她生了個『好』— 一兒一女。 Yees是言語家暴的受害者，驚訝她過人的記憶：「理化老師是五班的導師。」我看著照片也不認得，她說：「三年的成績單是連續，訂成本的…」藥房老板娘C說：「是可以拉成一長條的，有六個學期的成績。」看著Yees準備的相簿，我直覺她家境非常富裕、小時就衣著出眾… 剛往生的長輩，曾任國立歷史博物館的館長，果然書香門第。 Chew記憶裡：「Yees的制服總是畢挺！」『始作俑者』推手Lu 說：「我家很窮，拼命用功… 因為不用功，下場已經知道是要去做『女工』的。」當年，只為潑上桌的水生氣… 完全不知人世間有苦難！ 那潑水裡，姥姥讓我想也不敢想… 定格一個『氣』字；散會時，姥姥的一句話讓我感到她的善良、解意… 那裡是一句『人忒幽默』可以含括於萬一，真不該斷線幾十年… 我太損失啦！

        我說過，姥姥是我初中時的學習對象，她的一手好字… 這輩子，只要有人字寫的漂亮，我就會想起她。 考高中的成績，姥姥不知被“加錯”了多少分；真的，一試定終身，怎能沒有“重復加算”的機制？ 讓人落榜還可以更正，那麼多了個一百分… 會是怎樣的光景？ 姥姥唸了二女中。 母親買的房子，姥姥在交屋期中被『賣屋』建築廠商看中，男方也是幽默有嘉… 「有七兄弟，應該是可以嫁的！ 挪個人，照顧我們家應該不成問題。」姥姥育有兩子，她說：「我先生是老大，本省人… 後來，他的弟弟們：呀！ 原來外省人也可以娶的。」

Yees 嫁的也是本省人，她學得一口道地的鹿港腔… 婚姻關係中隨著「西門慶、西門郎、西門官人到西門大官人」，原本希望太太是小學或中學老師，如願的『西門』娶妻運轉，進入金融界… 開始了鯨吞蠶食地不滿足。 Yees 真是可愛，她說：「我的成績是56/56… 最後一名。」又如何？ 她考上一女中夜校，又唸師大美術系… 那可是正規裡的正規，是一名美術老師。 『西門郎』開始是嫌太太賺的錢太少，『西門官人』準備找在美的大陸小三… 『西門大官人』堂而皇之與小三出遊，駐外時請太太同遊後、竟央老婆攜返與小三共遊時的紀念品… 終於，讓他去做『西門神仙』。 在美大陸籍小三另有所屬，『西門神仙』出了四倍的價格娶了位越南新娘，一年後又『玩完了』。

Yees 真忍。『西門』說：「哇哪佳衰，娶給勒『麥某』…」 「怎麼？ 妳是不做飯還是不顧家？」 「不是。 他要帶得出去的老婆！ 講的不是我可以『改善』或經過某種努力，我能辦到的。」 實話實說的藥房C，真打心底冒出幾句︰「人要離婚，終有理由在！妳現在很好… 我覺得功課不好，決不會一無所取… 一定有拿手的東西在。」低調沒有盛氣，依舊老板娘的派頭，她可愛的說：「嗯，我的確有這樣的性情…（上文：初中同學會）」多麼寬容、大將風範；我默默想：「妳真讓我寬心！還大手筆請客吃飯…」

May讓人羨慕。

姥姥，我真還要向妳學習… 那渾然天成的幽默、善體人意的好心。

『始作俑者』推手，讓我重新開眼… 見到老同學。

Yees 再也不用忍了，『西門神仙』是塵？ 是灰？ 都是他自己的造化。

字斟句酌的Chew，我捱不住寸步艱難… 有太多地方需要學習。

『我同學家的藥房』會是我走得動時，永遠的加油站。

同學們，「妳怎沒來，想見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