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總站』早年都是偏僻的市區角落，然而如今的台北市已經沒有『角落』這回事兒了，全是寸土寸金。 吳興街的汽車總站，接著山區裡的高級住宅，有挹翠山莊、OO俱樂部… 等等；更由於台北醫學院位於吳興街，醫院的不斷擴張，有一說是社區裡老人居多，讓醫院的生意興隆，每日有近萬人的進出（門診人數就上數千）；吳興街的市場也是台北市的重要早市場之一，晚市則在公車總站處形成臨時攤販，蔬菜、水果、批發卡車下午匯集街尾，巷弄裡的小攤商雞、鴨、魚、肉… 樣樣不缺。

        腳踏車店開在吳興街通往街尾的匯集地途中，車行老板說他每日自萬華來，我不禁納悶：「你不在萬華租店，難道這兒的生意比較好？」原來，他是向他叔叔租的房子。 得了肺腺癌末期的裱框老板，就是開在自車行斜對面；每次為了畫框上門、總是沒動工，有隻黑狗『娃娃』會隔著落地門對客人叫嚷。 四月底的一天，新框到、他見我來，可以換框：「不用加錢了！」 我則忙著指點畫框畫扣應鎖在何處… 量了舊框的邊與扣的距離，老板說：「不對。 我們是專業！」他以兩扣距離做定位，因為畫框曾掛在牆上… 「妳沒注意到，新舊邊框不一樣寬！」真的，什麼事情都要下『指導棋』，人家可是靠這行吃飯的。 『娃娃』偷偷在老板轉身之際，咬了我的腳尖… 然後躲到桌子底下；當我告了狀，老板說：「牠，這樣趴頭縮腦地，就是做了壞事。」他向狗嘟嚷了兩句。

        說到畫框上扣，鄰居向我要了一幅字畫，在過年前好裝潢空蕩的牆壁；老板送來裱好框的畫，就收款走了。 鄰居兩老要我幫忙，我買了掛畫的壁鉤…  汗流浹背地仔細量測兩畫扣的距離，壁鉤釘上牆壁後，幾度琢磨第二支壁鉤該距多遠，量了又量將壁鉤釘上牆壁；鄰居太太好生伺候著挪動椅子… 畫移上，居然鉤不上、差了幾釐，還好買了四個壁鉤。 過了四個月，待老板到我家掛畫時，他的方法俐落多了，一端決定好了… 另一端不用量，畫往上移將畫框扣拉起向牆壁做上記號，就釘上第二個壁鉤。

        廚房換裝廚具時，也請廚具老板吊畫，這回吊的是很重的古董窗花；廚具老板二話不說，釘了兩顆水泥釘；我心下有些不開心：「這麼隨便… 不等我的漂亮畫鉤、水泥釘多醜！」後來，我還真感謝水泥釘，否則根本支撐不住木製窗花。 水月觀音雕像的大框、我仍用細致畫鉤，不幾年、就讓厚實的玻璃畫框墜下，好在是落在電視機背面… 許多不牢靠的事，真希望我做的事情能『更上心』、 多用點大腦才是。

        父親節，上晚市買水果我經過自行車行，黑狗油亮亮的毛色：「這是原來那隻狗嗎？ 髒的有些皮膚病的？」車行老板說：「是的。 牠叫『娃娃』，鄰居一起幫忙養…  前些日子有幾天，一直叫… 上個月二十號打電話，裱褙師傅的家人說：『前一天，施老板走了』。」接著說：「他愛面子，原來要找慈濟… 後來台北市政府接手；昨天出殯–公祭後樹葬，所有低收入戶一起舉行！」  上月我又去了趟醫院，見裱褙師傅很開心的喝著營養品… 他父親接過我送的大蘋果說：「精神感覺越來越好了！」， 我說：「病好了回花蓮，不要一個人待在台北！」父子倆都很樂觀，再聽到的消息… 唉！ 翻著記事本，是七月八日去的… 之後，車行老板說：「打了一個星期的安寧藥劑，人就走了。」車行老板不敢上醫院，說：「我會哭，我的父親就是在醫院… 在我的眼前走的。 我怕！」

        我也怕，隔了一個月… 我就是沒敢再去。 人死燈滅，先是被誤診為肺結核，頭次急診入院，依著肺結核治療，病情耽誤了一個半月。 有位來修變速車『踏板軸承』的高中生，他也來勁兒的說：「我小學二年級，盲腸炎。 也是誤診，變成肺積水、腹膜炎後… 住了兩個月的醫院。」生病求醫，真要把香燒好。

        營養師切除膽囊： 「真病不起呀！ 住院那麼貴，六千多一晚上… 病房能看到101的要上萬元。」 這會兒，兩位聊天的都說：「我們都看到（101），可以看到吐了…」 環境、立場不同，『角度』就不同；新聞裡，蘇花公路的落石：「是『玩』？ 還是『玩命』？」曾去過、見過景：不用去『玩命』；但是，這景致真美，我沒去過的話，一定想辦法要去『玩』一趟。 是否『玩命』，如同病人遇良醫否？ 看事情，全仗著從什麼『角度』去看？

我們一輩子都在練就自己看事情的『角度』，見多識廣『角度』就不會褊狹… 讀書，書中顏如玉–是改變我們的視野，通古爍今… 建構世界觀… 匆匆人生才能多滋多味。

裱褙師傅一路好走！ 再有來生，千萬別抽煙、喝酒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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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戶名    台灣天主教安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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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表情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