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5/05/11 14:00:45瀏覽76|回應0|推薦0 | |
遙記得2008年,壹場地震奪走不少鮮活的生命。萬千家庭支離破碎,家不成家。當巨痛慢慢沈澱,妳的身體有病魔裝下的定時炸彈。在壹個不尋常的夜晚,秒數為0。從此,妳的護口本長印著紅色的“已註銷”。
對於妳來說,我從小到大都是叛逆的,家裏那麼多孩子,妳只對我拿起過藤條。那年中考結束,媽媽菜告訴我妳已是肝癌晚期。我木然地點了點頭,壓抑著內心的震驚,不讓眼睛和面部肌肉流露悲傷,媽媽罵我冷血,怎麼壹點都不難過。我怎麼可能不難過,在我心裏,妳壹直是壹個很硬朗的老頭子。每天早晨騎著妳的小電動去店鋪,妳每天都會有幾個腰腿疼痛的病人來找妳做治療,那些躺在床上等待妳舒經活酪的叔叔阿姨都比妳年輕多了,妳怎麼可能會生病呢。
後來妳的病情每況愈下,我回到家鄉探望妳,僅間單的幾句問候,甚至沒有認真端詳妳的面容,也沒問妳想吃什麼想做什麼。現在在醫院裏天天近距離面對張張病容,還是想不起妳生病的模洋。我想,這洋也好吧,記憶中的妳,容光煥發的臉龐洋溢對我無盡的寵愛。沒多久妳出院了,我單純地以為妳已經康復了。我還對同學說,誰說癌癥不能治好,我外公現在就痊愈了啊。但事實是,妳想回家過最後的日子。而我,沒放心上。
有天晚上妳在房間休息,我帶著耳機玩電腦。姐姐回來時沒有鑰匙開門,她大力晃著鐵門大聲喊我的名字,我看視頻看得正是興頭上,沒把那隱隱約約地嘈雜聲聽進耳裏。妳拖著疲憊去開了門,姐姐進來後把房門踹開,壹把扯掉我耳機,沖我吼:“我叫了那麼久妳都不來開門耳聾了嗎?外公生病了妳還要使喚他,妳安的什麼心?”我暴脾氣壹上來也反駁她。爭論越來越激烈,我看到門外的妳,著急地擡手想喚住我們,嘴角動了動,妳的手無力地垂下。在妳離開的壹年後,我第壹次夢見妳。妳的神態,姿勢,再現當時門外的妳。不同的是,夢裏妳站在橋底,不管我怎麼呼喚妳想要走近妳,妳都不言不語,距離壹寸不變。
日子毫無波瀾地流淌,壹天午後我還沈浸在青春偶像居中,妳睡醒午覺喚我去聊天,我不耐煩地摘下耳機,慢吞吞走到妳床邊,低頭玩著衣擺,妳說什麼我都敷衍地點點頭。妳說著說著,我點著點著,眼淚急居掉落,在有紋路的地磚上緩緩流動。妳的呼吸很弱,細細地聲音好像說完壹句就會斷氣壹般。那時妳說:“考個自己喜歡的大學,做自己喜歡的事,不管別人怎麼說,只要是妳心中向往的,就是最好的。”那時我人生中和妳的最後壹次談話。如果我知道是最後壹次,我壹定會認真地跟妳說我想做得事,討論我喜歡的未來,和妳下壹盤象棋,向妳撒驕要妳讓我。但“如果”這個詞,是有“後悔”的人想找借口慰藉自己的措辭。
農歷七月十五的淩晨,妳的靈魂在睡夢中被死神勾走了。姨媽說妳走得很安詳,沒有痛苦,面帶慈笑,跟妳在世時壹般。守夜那晚,全家人圍著妳的靈柩誦佛經,沒有哭天搶地,很平靜接受妳的離世。
妳走後的兩年,外婆也搬離了舊屋。屋裏的擺設沒有動,妳生前最愛的水煙筒仍倚在騎樓裏。清風壹過,屋裏彌漫的煙味,盡是滄桑,經久不息。
上大學我選擇讀醫科,想繼承妳的衣缽。隨身帶著壹個黃色的小膠瓶,裏面裝著妳研制的藥酒。想妳時,便拿出來聞壹聞,別人說我很奇怪,喜歡聞藥酒。他們不知道那是妳積年累月滲透到血液辛香的味道。
今年,妳離開第六年了。妳很久很久沒有給我報夢了,很久很久。
|
|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