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覺醒來的他，問：「這是哪裡？」

女僕直言：「這是勞士頓公爵的家，您該起床了，公爵很快就到家，別忘了你的職責。」

「喔，為什麼我講的英文呢？」黑髮黃皮膚的他不解地想。

沒時間令其深思，牆上的指針牢牢指向晚間七點整，分秒不差。

床上的他憶起其職責，於是起身穿衣、穿鞋穿襪、漱洗，打理好儀容走到樓下，指揮僕人整理餐桌調整餐椅，依序上菜、擺盤、拉平桌巾、齊整餐桌上的餐具、點上柔和的燭光，一切就緒等待公爵和夫人的返家，享用一天當中最重要的晚餐。

公爵和夫人回來了，晚餐一如既往的進行，平和、寧靜沒有多餘的聲音。

除了牆面上的指針滴答滴答響，華麗的維多利亞風格的餐廳沒有任何聲息，就連倚靠門邊的北京狗貝兒都懂得餐桌禮儀，靜靜趴伏門邊等待自己的晚餐，靜靜注視主人用餐，那畫面就像幅油畫，又像汪然平靜的二更天，寂然澄清。

這全都得歸功於管家李的盡職和確切領導。

在李的統領下僕人們不敢偷懶，廚娘、園丁和馬伕依序進行每一道工序，一絲不苟精雕細琢的工序。

「每一道步驟都該按節拍精準有序地進行。」李點點頭，自語。

「親愛的，噢，真可怕。你瞧，報上說的這些女人都被開膛剖腹，兇手的做案手法都一樣，腹部被剖開腸子被硬生生拉出，連女人的私處都給……噢，天吶，我不敢想，太可怕了！」公爵夫人掩面驚呼，同時將報紙遞給身旁一臉嚴肅瞇眼沉思的丈夫。

公爵聞聲皺眉，對於妻子的大驚小怪似乎早已見怪不怪，不置可否的將報紙接過翻開，略略瞧上一眼，隨即遞給身旁的管家李，下令：「收起來，這些下賤的女人都該死！沒什麼好同情的。」

李恭謹地接過報紙摺疊整齊，將版面朝上夾於腋下，同時以眼神示意廚娘，上餐後的錫蘭茶。

夜晚星光燦爛，望向天窗外的滿天繁星耀眼銀河帶，李鬱鬱地想，「我是誰？怎麼有種恍如隔世極不真切的感覺？」

翻來覆去睡不著，管家李瞪眼牆上的畫作，精細的鄉間景緻向來安撫情緒具鎮定效果，往常看一眼便能安神入眠，今晚卻不一樣。

「那些妓女，那些妓女……阿，真煩！男人買春就買春，殺人要不得！嘿，我幹麻沒事關心那些女人？這些女人和我的生活完全無交集八竿子打不著邊，被殺害又不是我的職責……」

思忖間的管家李瞇眼強迫自己入睡，萬籟俱寂的夜晚陣陣涼風自窗外襲來，拍打於臉就像溫柔的手輕輕按摩般舒服極了！睡意正濃時突然聽見「喀答」一聲，一絲細微聲響自門後響起，李警覺的從仰躺姿勢起身、躍地，順手抓件衣服披身開門張望，順著無人梯間飛奔下樓拐彎進入廚房，全程無聲響。

飛奔進廚房的李看見了，看見後門虛掩著，一股馨香撲鼻，一道光影窗外掠過。

是什麼呢？

「好像是……好像是女人的金黃髮絲於風中款擺如柳。」這麼想的李沒來由的想起宴東堂詩，「清音出歌扇，浮香飄舞衣。」這隨風吹送的暗香沁人心脾醉人心房，配合天女般曼妙歌舞，不自醉也不成了。

這股襲人暗香究竟天然或人工李無法確定，可那股馨香和金黃瀑布般的髮色他很肯定，肯定某人的。

這麼晚了沒有馬車代步，能去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