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年,4C女人的衣鞋聯展依舊是一卡難求,今年非但加入了梅耶精品皮件這項生力軍,小冬和小麗更在新一季的衣服和鞋子上,加上了原住民的圖騰色彩,如鳥羽、貝殼、皮飾……等等。 展覽前一個星期,工廠裡迎來了一群很特別的客人—一群高大修長的外國女人。 露意絲老夫人不因常途飛行而有任何疲態,反倒是滿面笑容、神采奕奕的走進辦公室,身邊還跟著兩位大美人。一位當然就是隨時都跟在身邊伺候著的潔西卡,另一位則是個年輕的美麗女郎—珍娜。 當荷西開車載著小鈴到機場接人時,看到隨行人中有珍娜時,眉頭不禁微微的皺起,還彷彿微帶著怒氣…… 是老夫人親切的擁抱才讓他稍微忍下情緒,但回程的路上,他一句話也沒對珍娜說,反倒是珍娜拼命找話想跟荷西聊。 由於沒料到多了一個人,所以車位上安排讓小鈴陪著露意絲和潔西卡坐後座,而前座則是荷西和珍娜。 短短一個鐘頭的車程,小鈴盡責的將公司的狀況向坐在中間的老夫人報告,而坐在另一頭的潔西卡雖然悶不吭聲,但總拿奇怪的眼神看著小鈴。 前座的珍娜拼命想引荷西開口,但荷西用路況不熟並且要專心開車為由,不說話就是不說話,目光直視前方,連偏頭一下都不曾。 小冬站在工作室門前,代表公司歡迎梅耶的前任總裁—露意絲夫人到訪。 安東尼奧也是馬上跑了出來,像個大孩子一樣的緊緊抱住自己的老媽媽。 「玩過癮了吧!什麼時候回去啊?」做母親的,開口的第一句話難免就是問貪玩的孩子何時返家。就算對方已經大到不須要人擔心,但做媽媽的人還是會叨唸兩句。 「哈哈哈!」安東尼奧笑的開懷,「她們這裡人好、東西又好吃,如果可以……我還真不想回去。」話雖然說的暢快,但眼角餘光卻看到意外的人。 安東尼奧轉頭看到姪子那略顯不悅的神情,唇角一笑的抓過小鈴,按著她雙肩對著露意絲說道:「媽,這位是Lynn,是我認可的荷西女朋友,雖然妳們已經認識了,但我正式的替妳們再介紹一次。」 安東尼奧突然來這一招,讓周遭所有的人全部都嚇了一跳,各個都愣在當下,只有原本板著張臭臉的荷西終於笑了開來。 只有梅耶自家人清楚,安東尼奧雖然愛玩又不管事,但他手中卻握有足以撼動整個集團經營決策的股份。 只因為他是長子、更是本該繼承總裁職位的人。不過,他天生愛玩又不受拘束,不適合經營集團,所以在露意絲退下總裁職位時,把手頭上約百分之三十的集團股份都留給了安東尼奧,確保他就算沒有公司實權也不會餓死。 而其它的股份除了留一些給自己養老外,就平分給了次子和荷西。 聽到安東尼奧的介紹,潔西卡和珍娜的臉馬上就垮了下來,而露意絲則是高興的拉過小鈴手來,拍了拍問說:「剛剛在車上怎麼都沒聽妳提起呢?」 小鈴羞赧的說道:「現在是上班時間,不好談論私事。」 「好,好,公私分明的好孩子,比我大兒子乖多了。」一句話,既稱讚了別人又暗損了自己兒子一記,真不虧是看透事理的能幹生意人。 經由小鈴的仔細介紹,露意絲和安東尼奧一樣,花了好幾天的時間都混在工廠的老人堆裡頭,學習別人如何經營企業。 而原本說要來學習如何管理店面的珍娜,在看過工廠一遍後就賴在飯店裡頭不願再來工廠,她寧願陪潔西卡去血拼也不肯放下身段。 她說,反正來工廠荷西也不會理她,而她更不願意像小鈴一樣,蹲在一旁幫老太太們服務。 「你跟潔西卡還有珍娜有過節?」飯店房內,小鈴坐在落地窗旁的沙發上看著男友問道。 送露意絲一行人回飯店後,荷西直接將小鈴挾帶回自己房間。安東尼奧則還賴在工廠裡頭不肯回來。說是有員工家裡做拜拜,他要跟去吃個痛快。 荷西從小吧臺內拿了瓶琴酒出來,給兩個杯子內裝了些冰塊又倒了些東尼水後,各放進一顆橄欖再倒入琴酒,切開一個檸檬放在小盤子中。 端著兩杯調酒還有檸檬,荷西施施然的走了過來,將其中一個杯子放在小鈴面前,拿起自己的杯子和小鈴的碰了碰。 「我爸媽雖然是商業聯姻,但感情一向不錯。」酒液在杯中晃了晃,「潔西卡原本是我爸的秘書,但因為她的介入讓我母親曾經很痛苦……」拿起酒杯喝了口,「離婚後,我媽就搬到馬德里獨自居住,前幾年才又嫁給她的心理醫生。」再次喝了口酒,眼神幽遠的望著窗外夜色。 「她們婚姻的最後幾年,我母親被憂鬱症纏身,動不動就鬧自殺,而這些都是拜潔西卡所賜。」荷西看著小鈴拿起杯中橄欖輕舐著,內心蠢蠢欲動。 「後來是奶奶出面讓他們離婚的……」再度喝了口酒,壓下悸動。 「我那時才十歲不到,整天聽他們吵架我都快煩死了。有一天,我媽在房間裡頭割腕,血流滿地,我急的送我媽去醫院卻始終聯絡不到我爸。」 「後來我闖到公司去才發現,潔西卡竟然攔截所有從家裡打來找我爸的電話。」唇邊一抹似笑又似嘲諷的弧度。「若不是我爸縱容,她是不敢這麼做的。」 「為了她自己,她連我的電話都不讓我爸接,從那時候開始我就討厭她。」 小鈴吐出欖核、放下酒杯,像貓般無聲的走到荷西身後,一雙藕臂從身後環上荷西胸前,給他無聲的安慰。 荷西拉住女友垂在自己胸前的玉手,側首,棉棉一吻印上…… 「潔西卡雖然年輕、但努力多年都無法生育。我爸手上的股份早在和我媽離婚時,就協議好必須通通都留給我。她怕晚年無靠,所以百般討好我奶奶和安冬尼奧,但我奶奶並不領情,而安東尼奧則是比我還要討厭她。」 「哦~為什麼?」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聽說她在跟我爸之前,曾經百般的追求過我大伯。」 「追求安東尼奧?」小鈴不相信的睜大眼。 荷西點了點頭,「不說她了……說多了心情不好。」 「那珍娜呢?她又是怎麼回事?」 將手上杯子放上茶几,荷西單手一用力就將女友拉到身前,讓她側坐著抱在自己腿上。 「哦~吃醋了?」低下頭,用鼻子摩擦著女友的鼻子,沙啞道:「她是潔西卡大姊的女兒,一個她硬要安插在我身邊的女人。」抬眼深情的看著女友說:「我就是想躲開她,才會和安東尼奧一起請調到北京開拓市場。」話說完時,唇已疊在愛人唇上。 「我絕不讓自己步入我父親的後塵……」輕啄朱唇,「真正愛一個人,是不會捨得讓愛人為難的。」再吻,「父親外頭還有別人,我懷疑,父親和潔西卡之間根本就不是真愛……」再啄,「他們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兩唇再度緊緊相貼、輾轉吸吮,聯繫起兩顆互相疼惜的心。 * * * 大紅粗針繡、對襟純毛針織衫搭上黑色一字裙,內搭改良過的精繡胸兜,頭上再戴上一頂奶奶親手繡製的圓帽。今天的小鈴,活生生就是個高挑的鄒族大美女,但她臉上依舊帶著偽裝。 小梅一樣穿上了黑色的短窄裙,裡面套了一件繡有鄒族圖騰的內搭褲,兩腿側邊整排的特製盤花扣,遠遠看去,和傳統的綁腿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上身則是一襲天藍色短襖,頭上榜著頭巾,既青春又俏皮還不失特色。 「來了嗎?來了嗎?」此時,兩個穿著非常有特色的女孩正站在展場門口等待迎接貴客。 「剛剛電話裡頭說正下高速公路,再過個幾分鐘應該就會到了。」小鈴拍了拍小梅緊張的手。 上個月,小鈴打電話給爸爸,請他帶奶奶和媽媽上台北來參加展覽。 不僅如此,她還要求爸爸以他大頭目的身分去邀請小梅的媽媽和妹妹共同北上。以有原住民表演的理由,請求她們配合,還拿表演結束後有酬勞可領當誘餌。 小梅的爸爸和哥哥一聽有酬勞可拿,二話不說的先拿走一半酬勞,立刻同意他順便帶小梅媽媽和妹妹共同北上。 遠遠的,小鈴看到爸爸平時搭載遊客用的小巴出現眼前,看著車緩緩的駛進停車場。她和小梅馬上衝上前去,含著眼淚、快樂的迎接家人的到訪。 今天不只是4C的衣鞋聯展,更是這兩個原民姑娘對家人展示自己努力成果的大好時機。 小鈴攙扶奶奶下車,仔細的觀察著她略帶疲累的神色說道:「Bai,還好嗎?」轉頭又對母親叫了聲:「依諾~」 「我很好,很好!」老奶奶乾瘦的手輕拍著小鈴扶著的手背。「我一定要親自來看看妳在台北努力的成果才會放心。」 另一頭的小梅也是抱著媽媽和妹妹大聲的又哭又笑的。 「先把人都帶進去休息吧!」這時,從身後傳來小芳難得的親切聲音,「現在人還不算多,按摩椅還有空位,妳就帶奶奶過去按摩按摩、消除一下疲勞吧。」 小鈴聽到小芳的聲音後,帶著全家人轉身替大夥兒介紹,「爸媽,她是我們公司的大總管叫小芳,平時照顧我們很多。」小鈴一邊說話、小梅則在一旁拼命點頭。 「我是小芳,歡迎你們來!」小芳合儀的對眾人鞠了個躬說:「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同歡會,大家就盡情的玩,請不要拘束。」 眾人也連忙回禮,每的人臉上都是既興奮又帶著些靦腆。 「謝謝!」小鈴的頭目爸爸今天可是將大禮服都給穿出來了。此時,他正對著小芳嚴肅的行了個原民大禮,「我家小鈴受您照顧了!」 小芳不敢受此大禮,連忙拉著小鈴說:「我不重要、不重要。」少見的無措樣,「重要的是小鈴等一會兒要介紹的人……」 「小鈴要介紹的人?」家人面面相覷。 「妳還沒對家人說……」斜睨一眼小鈴不安的神色,小芳問道。 搖了搖頭,小鈴小聲的說:「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女孩家的扭捏害臊樣子盡顯。 「真沒用!」用手在小鈴腰間玩笑的輕捏一下,逗的小鈴四處逃躲。 「人家……人家……不知道該怎麼說嘛!」一面躲一面小聲的說。 「嗯、哼!」小芳清了清喉嚨才對小鈴家人說:「小鈴因為工作的關係交了個我們看起來都還算滿意的男朋友,今天男方的家長也機會難得的到台灣來,等一會兒讓小鈴好好的給你們介紹介紹。」 「男朋友……」 「男方家長?」 「來……來……台灣?」小鈴弟弟結巴的問道:「外國人嗎?該不會上次那……那……」因為太過驚訝,連話都說不清楚。 「不是安東尼奧……」怕家人誤會,小鈴連忙解釋。 但說人人到,安東尼奧那大塊頭身材,竟然迅速的從會場裡頭竄出來。一看到大頭目就緊緊抱住不放,猛拍人家後背說道:「朋友,朋友,歡迎,歡迎。」那興奮的表情溢於言表。 將家人安置在按摩椅區,小鈴交代小梅幾句後就轉身回到後台。 不到十分鐘,一個全新的小鈴走了出來,讓全家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妳……」家人同聲喊出,全都驚訝的猛瞪著跟剛剛完全不同的小鈴。 「這才是真正的我……」小鈴不安的抓緊裙邊,但卻是滿臉堅決的說道:「沒有經過偽裝的我。」 安媽媽一把拉過二女兒來,不停的上下打量著她問道:「妳去做美容了嗎?為什麼變的這麼多?」 「對啊!二姊,妳變的好漂亮呦!」妹妹更是興致勃勃的說:「聽說台北這邊的整型技術很厲害,看起來是真的呀!」 小鈴又好氣又好笑的對媽媽還有妹妹說:「我沒去整型,我本來就長這樣。」惹的眾人心頭皆是一驚。 只有奶奶在一旁幽幽的說:「妳總算願意用真面目對人了。」 安媽媽和妹妹一聽到,馬上轉頭問:「媽~您早就知道了?」 「唉!」奶奶長嘆一聲道:「這孩子小時候常常半夜怪模怪樣的跑到我床上睡,早上醒來問她發生什麼事她都不說。」奶奶說的話,讓小鈴的頭又低了下去。 「你們大人也真是,只知道疼大的、顧小的,中間的則是不聞不問……」說到這裡,老奶奶似忽是動了氣,口氣嚴厲的說:「把小歡寵成了個無法無天的樣子,還讓小鈴承受莫須有的罪名,你們當人家父母的,真是應該好好的檢討一下。」 小鈴父母不好意思的對看一眼。 站在一旁看戲良久的幾個公司大頭頭則是窩在一起竊竊私語。 「終於下定決心以真面目示人了。」小冬輕喃。 「早該這麼做了。」肚子微凸的女人低聲附和。 「接下來還有好戲上演呢。」眼鏡女照常頂著眼鏡。 「真想趕快看到兩家人碰面的情況,一定很精采。」小妹湊熱鬧的聲音。 這時,門口頭傳來…… 「我絕不回去!」平姐爽朗的聲音從門口慢慢傳來。 「小冬難得幫我設計好漂亮的孕婦裝、小麗也給我做了新鞋,沒讓我穿上台去走台步,我絕對不甘心……」聲音越來越近,「我沒走完這場秀,決不進醫院待產。」 「妳也考慮一下我的心情……」難得的,大帥哥余帆竟然也有這樣無措的一面,「預產期都過了,妳又是高齡產婦,叫我,叫我……」 「放心,放心,我女兒也很愛美的……」拍了拍自己渾圓的肚子,看的余帆心驚膽跳的,伸出手來似乎想捧著那顆大的嚇人的肚子。 平姐看到老公緊張的樣子,爽朗直笑道:「不差這幾個鐘頭的。」但似乎又想到什麼,用著胖胖的小手猛戳著帥哥老公的結實胸膛說道:「也不想想,到底是誰讓我當上高齡產婦的……」嗓音高亢但又隱含著幾分愛嬌。 「好好,是我不對!」鐵漢也會有低頭的一天,「是我貪心,是我……」 這邊正上演著倫理親情長壽劇,而那一頭則是上演火辣愛情偶像劇,讓圍觀看戲的人看的是心花怒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