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董事長，徐顧問來訪。」蔡秘書用內線通知。
　　
　　「有事先約好嗎？我怎麼不記得。」孫宗名皺著眉頭說。
　　
　　「他是臨時來的，剛剛樓下櫃檯通知我他已經搭電梯上來了，根本不讓人通報。」蔡秘書不是很客氣的說。
　　
　　只是，他才剛聽完蔡秘書的話後接著就聽到蔡秘書的聲音說：「您好，請問您找誰？」隨後馬上就聽到那令人厭惡的聲音響起。
　　
　　「我是你們董事長夫人的大哥，妳都不認識，幹什麼秘書。」
　　
　　接著孫宗名隨即聽到蔡秘書敦厚的聲音說：「抱歉，我剛上任不久，對於董事長的家人不熟，但是董事長還沒結婚我是知道的。」
　　
　　聽到了這裡，孫宗名差一點笑了出來。
　　
　　這時，他又聽到：「我是你們前一任董事長夫人的大哥，也是你們未來董事長夫人的爸爸。」
　　
　　聽的出來徐大顧問很生氣，但是他的目中無人還是讓人很厭惡。
　　
　　「不好意思，李秘書和我交接的時候只告訴我前一任夫人五年前過世了，現任董事長並沒有未婚妻，我也沒聽董事長提過，所以我不是很清楚。」
　　
　　依舊是波瀾不興的口氣，但他可以想像蔡秘書說話時的臉上表情，一定是一副公事公辦讓人找不著錯處的樣子，但是她心中絕對是把人給罵翻了天。
　　
　　「妳……」
　　
　　「這位先生！不知道您是要找誰？」不等來客說完，馬上開口詢問，「可否告知您的來歷，我好為您安排。」已經可以聽的出來蔡秘書很生氣，不然她不會這樣整人的。
　　
　　「我要找你們董事長。」徐老先生也氣到大聲了起來。
　　
　　「不好意思，董事長目前正在休息，請問您哪裡找？我的訪客登記簿中並沒有這一項。」蔡秘書依舊有禮但冰冷的說。
　　
　　「我姓徐，是徐珮如的爸爸。」一副全天下人都該認識他的口氣，「徐珮如妳總認識吧！她就是你們董事長的未婚妻。」
　　
　　「我們公司只有一位總務課小妹叫徐珮如，您該不會就是徐小姐的爸爸吧？」蔡秘書冷靜的聲音再次傳來，「冒充董事長未婚妻可是不好的行為呦！被上面的人察覺了可是會被開除的。」
　　
　　電話這一頭的他聽的差一點笑出來。
　　
　　蔡秘書有妳的，值得我加薪，他在心中暗自叫好。
　　
　　【人家敬我三分我回你七分】，這是蔡秘書最令大家稱讚的待人之道。
　　
　　「妳這個女人怎麼這樣蕃！」聲量大了起來，「就跟妳說通報我是徐珮如的爸爸就行了。」來客已經快氣到腦中風了。
　　
　　蔡秘書看情況，整人整的差不多了，下馬威也下夠了，也就裝裝樣子的摸了按鍵一下。
　　
　　「董事長，有一位自稱是您未婚妻爸爸的徐先生到訪，但是他沒有事先預約，您是否要接見？」簡單明瞭的說明兼告狀。
　　
　　「我沒有未婚妻，以後不要拿這種騙人的事來煩我。」他故做不耐煩的說。
　　
　　「董事長，可是他很堅持。」蔡秘書故意說的很大聲，還瞟了來客一眼，「他說他是徐珮如的爸爸，而且人也已經上來了。」
　　
　　電話那頭孫宗名，故意停頓了好久才又開口問說：「我接下來有什麼行程？」
　　
　　「您中午和高先生有約，在出發之前還有半個鐘頭的空檔。」蔡秘書依舊有條不紊的說。
　　
　　「那就讓他進來吧，妳先把資料和車子安排好，我要準時出發，不能延誤。」他語氣嚴厲的說。
　　
　　「是，董事長。」蔡秘書掛完電話，站了起來說：「董事長願意接見，您這邊請！」說完對著來客比個請的手勢，隨即開啟了董事長室的大門。
　　
　　徐顧問在經過她面前時還故意「哼」了一聲。
　　
　　蔡秘書等關上門後，才對著門做了個不符合她身分和年紀的鬼臉來，因為實在是太讓人生氣了。
　　
　　「你用的那是什麼秘書？一點人情事故都不懂。」徐顧問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都還未坐定，馬上就開始對著孫宗名砲轟。
　　
　　孫宗名原本還坐在位置上簽公文，連起身迎接都懶。
　　
　　他想說冰他個一下，看他氣焰會不會小一點，沒想到還是一樣的囂張，一點都沒有外來客的自覺。和他妹妹、女兒一樣、都把他們孫氏當成是他們徐家的一樣。
　　
　　緩緩的抬起頭，利眼隨即掃射過來，「如果徐顧問今天來這一趟就是為了來找我秘書的麻煩話，那您請回，我的秘書一向稱職，不需外人調教。」冷酷的聲音馬上傳了過來，讓徐老大很沒有面子。
　　
　　偏偏這個時候，那個該死的秘書還正好端著茶水開門進來。
　　
　　「徐先生！請用。」
　　
　　蔡秘書在徐顧問面前放下了茶杯，另外也給還賴在辦公桌旁的孫宗名也倒了杯他所喜歡的凍頂烏龍。
　　
　　蔡秘書放下了茶杯後給了他一個不以為然的眼神，而他則是在徐老大看不到的地方給了蔡秘書一根大拇指。
　　
　　她看到後無聲的笑了開來，轉過身後又換了一張嚴肅的臉才走了出去。
　　
　　孫宗名端起了茶杯走到了沙發前坐下，喝了口茶後才慢條斯理的開口問：「不知道徐顧問突然造訪有何指教？」說完話，目光冷酷的看著徐顧問。
　　
　　「宗名，好歹我也是你繼母的大哥，算起來是你舅舅了，你就不能對我客氣一點嗎？」徐顧問口氣很不好的說。
　　
　　他轉過頭來眼神冷淡的看著他說：「我從沒將令妹看做是我的繼母。」隨即冷笑一聲，握著杯子的手，青筋隱約的浮現。
　　
　　「在我母親未過世前，令妹就侵門踏戶的興風作浪了。」眼神中的不屑騙不了人，「氣死我媽後又威脅我爸爸將她扶正。」他搖了搖頭，不知是在嘲笑自己的無能還是別人的無恥。
　　
　　面容一肅，「要我給你們徐家人好臉色看，我真的做不到。」轉頭眼神犀利的看著徐顧問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我媽是獨生女，『舅舅』這兩個字，這輩子我沒喊過。」他話中帶刺的說。
　　
　　「就算是這樣，你母親都走了這麼久了，你就不能看在兩家人還有姻親關係的份上，多照顧照顧我家珮如嗎？」徐顧問有些下不了台，故意放大聲量來壯大聲勢。
　　
　　「剛剛我聽你那秘書說珮如在總務課當小妹，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指責的語氣彷彿他是負心漢。
　　
　　「這樣對她有什麼不對？」孫宗名兩手一攤，「她什麼都不會，而且我給過她選擇。」
　　
　　翹起了腳，換了個舒適卻不夠得體的坐姿，左手撐在有稜有角的下巴上。
　　
　　孫宗名眼神冷酷的看著來客說：「要知道，孫氏企業不養沒用的人。她想進來做事，能讓她當小妹都還是看在令妹的面子上才安插進去的，多的是人想要她那份工作。」他沒好氣的說。
　　
　　「我家珮如家世好、學音樂的氣質出眾、配你是綽綽有餘。」又是施恩的口吻，「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接受她呢？」終於問了出來。
　　
　　「我不可能娶仇人的姪女為妻。」不屑的撇了撇性格的唇角，「我媽如果地下有知的話不會放過我的。」他更不客氣了。
　　
　　「你……」
　　
　　徐顧問被他堵的說不出話來，因為他說的是事實。孫宗名母親的確是被自己的妹妹氣死的。
　　
　　「徐先生今天來就是要和我談徐珮如的問題嗎？若是這樣恕我不奉陪了。」說完隨即站了起來，「我還有重要的事要辦，不可能將時間浪費在一個小妹身上。」說著說著就要下逐客令了。
　　
　　徐顧問一聽抬起頭來，目光故意狠狠的盯視著他。
　　妹妹說的沒有錯，孫宗名回國後的氣勢果然很強，他突然沒有把握可以震懾住他了。
　　
　　看著他炯炯有神的雙眼，徐顧問終於拿出了最後的王牌來說：「聽說孫氏企業看上了東區的一塊土地，需不需要我幫忙啊？」露出了一貫奸險的笑容。
　　
　　正在收拾桌上文件的手頓了頓，轉過頭來冷聲問：「你怎麼知道我看上了東區的土地？是誰告訴你的？難道孫氏企業有內奸？」他故意說的氣急敗壞。
　　
　　「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我自有我的門路。」一副老奸巨滑的得意樣子。
　　
　　「只要是做營造的，隨便一點蛛絲馬跡都能猜的出來對手的走向，這就是你們年輕人不懂得地方。」開始倚老賣老。
　　
　　「要不要徐伯伯出手幫你啊？」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用親戚關係討不到便宜，馬上就自稱是徐伯伯，用長輩來壓人。
　　
　　「您能怎麼幫我？」他不屑的問著。
　　
　　「看是要我出面幫你買地，還是讓人去給地主施壓力，我都可以做到。」說的都是上不了抬面的技倆。
　　
　　「再不然我也可以提供資金啊？那塊地可是不便宜，以你們孫氏的規模是不可能單獨吃下來的，就算買下來後融資，也不夠你們蓋樓所要用的資金。」一副將人捏在掌心中的樣子。
　　
　　「況且，光利息錢就夠你揹的了。」
　　
　　徐顧問分析的頭頭是道，但是卻不知道……他早和高烈簽好合作契約、早已取的土地的開發權，所有的資金更是早就到位了。
　　
　　「難道你提供資金就不收我利息？」他玩味的問，「我記得以前你都收一分的月息，晚一天都不行。」
　　
　　「況且你能借我多久？要是我全部資金都投進去了，你突然來抽銀根，我不是整個孫氏都被你搞垮了？」
　　
　　「我怎麼會這麼做呢？」馬上換上討好的笑容，「好歹我還佔了孫氏的一席董事，不會跟自己的錢過不去的。更何況我們可以簽契約啊！看你是要借多久，利息我們一切好談。」
　　
　　說的是很乾脆，但接下來的話……「只要你動工以後多包一些工程給我，就像交叉持股一樣，我們可以互相牽制。」貪婪的讓孫宗名冷笑在心。
　　
　　不愧是在政治圈混久的，兩手都要好處的政客陋習，學的一點都不含糊。
　　
　　據孫宗名估計，徐家人手上還握有孫氏的股票早就少於百分之十了，還能有一席的董事，是奶奶懶的開董事會。
　　
　　不過在不久的將來……很快的，他絕對會把徐家趕出董事會。
　　
　　「我想，我們孫氏目前還不欠資金週轉，等有需要的時候，我會讓人通知你的。」冷聲的他出口婉拒，實在不想再浪費時間和這種人周旋。
　　
　　「怎麼會不需要？」這下子換別人著急了，追在他身後問：「你可不要等地被別人搶先買走了才在那裡扼腕，到時候我也救不了你。」說的好像自己是救世主一樣。
　　
　　「如果被人先買走了，那也是我自己技不如人，不會怪罪別人的。」他好笑的看著徐顧問。
　　
　　「你這個年輕人怎麼這麼不懂事？」又拿輩分來壓人了。
　　
　　「明明就是有利可圖，為什麼就是偏偏要將好處往外推，真是不知好歹。」徐顧問氣沖沖的。
　　
　　這時，蔡秘書適時的推門進來說：「董事長該出發了，車子已經準備好了。」
　　
　　「好，我馬上下去，妳先幫我送送徐顧問。」他正式下逐客令。
　　
　　蔡秘書公事公辦的轉身要送徐顧問離開。
　　
　　徐顧問則是不甘不願又滿口的碎碎唸，最後被蔡秘書有禮貌又半強制的送出董事長室，灰頭土臉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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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送徐顧下樓時，他問我，和您約的高先生是哪個高先生？我照實說了，徐顧問顯的很吃驚。」在赴約的路上，蔡秘書向他報告。
　　
　　孫宗名想了想後說：「沒關係，反正約都簽了，工地下個月就破土動工了，這事他遲早會知道。」
　　
　　他搖著頭好笑的接著說：「不過……他似乎還以為我想買的是小麗工廠的那塊地，到時候我們開工後，他看到我們的標的物是另外一處，不知道會多生氣。」聲音中明顯的透露出想看笑話的期待。
　　
　　「徐家人真的讓人很受不了耶！」蔡秘書難得的抱怨。
　　
　　「剛剛妳那一手表演的很不錯，記得通知我給你加薪。」他好笑的說。
　　
　　「謝謝董事長，但是我可不可以多一個要求？」聽到可以加薪，蔡秘書興奮不已。
　　
　　「什麼要求？」他好奇的問。
　　
　　「我要一張4C女人秋季展的邀請卡。」蔡秘書馬上開口。
　　
　　「網路上大家都在討論這個各展，但是沒人肯出讓邀請卡。」語氣氣憤又好不可憐，
　　
　　這樣子的語氣從蔡秘書這個中年媽媽口中說出，讓孫宗名很想笑。
　　
　　「董事長，可不可以拜託未來的董事長夫人幫我喬一張？」蔡秘書甚至是雙手合十的拜託了。
　　
　　他好笑的打開了手提箱，從裡面抽出了一張邀請卡來。
　　
　　蔡秘書雙眼發亮的立刻搶了過來。
　　
　　他還沒說要送給她，她就先說：「謝謝董事長。」
　　
　　「我贊助了二十萬的飲料，就只拿到三張邀請卡。」他好笑的說：「其實妳可以跟我一起去參加順便幫幫忙，不需要用到邀請卡。」
　　
　　蔡秘書頓時兩眼發亮，像是少女看到心儀的大明星一樣，「我還是要去幫忙，但是這張邀請卡我要送給我婆婆。」寶貝的將邀請卡放在胸前，「我婆婆羨慕死拿得到邀請卡的人，今天回家我就送給她，她一定會愛死我的。」蔡秘書難得的多話。
　　
　　「我還以為只有我奶奶會喜歡她們，沒想到妳也喜歡。」
　　
　　「當然啊！夫人上節目的那一集我還特別錄了下來，我婆婆常常拿來看。」
　　
　　「既然那麼喜歡，下午回公司後妳撥個電話給4C女人的小芳……她是裡面的大總管，做人很實在又犀利，妳應該可以和她交上朋友。」
　　
　　他好笑的看著蔡秘書笑的嘴越裂越大，「妳告訴她妳是我的秘書，願意去秀展幫忙，這樣或許妳可以拿到一套她們專為展覽所做的特殊制服和鞋子。」
　　
　　「真的嗎？」蔡秘書高興的都快哭了。
　　
　　「當然是真的，連我都有一套唐裝呢。」
　　
　　「我要去！我要去！我一定要去。」沒想到一套衣服和一雙鞋子馬上就讓四十歲的蔡秘書返老還童到十八歲。
　　
　　「好，一定讓妳去。」像安撫孩子一樣，「不過回來後找人幫我注意一下徐家人持有股票的數量，能買回多少就買回多少，我想在新大樓完工前就把徐家踢出董事會，絕不讓他們多賺我孫家一毛錢。」還是奸商一個。
　　
　　「好的，董事長！我一定會特別注意的。」蔡秘書又從十八歲恢復到四十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