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2/04/15 23:30:59瀏覽791|回應9|推薦130 | |
前文曾介紹過一條環形路線:榕江-寨蒿鎮-晚寨-朗洞鎮-空申-滾仲-榕江。由於走完整個行程需要花去不少時間,尤其沿途路況不佳,大部分時間和精力都將耗費在與山路的搏鬥上,我們因此選擇路途較近的晚寨。此寨距離榕江縣城約50公里,車子到了寨蒿鎮後還要步行約5公里才能到寨口。 晚寨的勸世琵琶歌很有名氣,寨中老人吳家興對傳承侗族琵琶歌極為積極,數十年如一日,白天下田,晚上仍不得閒,還得寫歌教唱。晚寨的琵琶歌與一般侗族大歌不同,只是一個人抱著琵琶邊彈邊唱,低沉的嗓音配上略顯粗造的琴音,內容多為勸世的歌詞,顯得內斂而蒼茫。 可惜,這個計畫在隔天一早就出現爭議了。 早晨走出酒店,街上車聲轔轔,三輪車,的士,巴士,卡車,摩托車和行人都簇擁到街上,仿佛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攪的塵土揚起幾層樓高,整個城市陷在迷霧當中。灰濛的空氣讓人感到呼吸窒礙,每吸進一口氣就像吸了半瓢的泥灰, 一股火燜燒在肚裡。 榕江人都很淡定。幾乎到了"打雷聽不見"的境界。而自己卻像一個囚徒突然得到希區考克般的獄卒送來一杯混濁的老酒。我的心在風塵中呢喃,與細微的塵土,乾裂的地表,沾滿黃土的樹葉黏附在一起,踏步其間,或許反而能得到一種心靈的淨化。 無論如何,我們仍堅持在這陰霾的早晨吃上一頓榕江的"米皮"。我們將車子停妥在路邊,一行人拖拖沓沓地轉入一條小巷中,空氣不若大街上混濁,卻帶有一種焦躁的油氣味。我們依榕江親戚的"強烈建議"找到隱藏在巷中的作坊,一位年輕師傅熟練地將米漿倒入圓盤中,轉動圓盤使之分布均勻,放入鍋鼎內,蓋上木蓋子,幾分鐘之後取出圓盤,將米皮掛在竹竿上晾乾冷卻。 這個作坊堅持使用榆樹木頭為燃料,作坊外牆堆滿砍劈好的整捆木頭,正是這種堅持古法的蒸煮方式,他們的米皮大受榕江人讚賞。 竹竿上的米皮冷卻之後,年輕師傅將其折成長方形,並一張一張堆疊起來。米皮是一種簡單而直接的米製品,吃法也極其便利,將米皮切成條狀,澆上蒜水,油辣椒,醬油,醋和一些蔥末元荽,這就是榕江人一輩子也離不開的"米皮"了。
米皮店的女老闆勸我們別去晚寨,因為全村才剛被一場火災燒光,現有的吊腳樓都是全新建造的,缺乏那種古樸的原味。這多少打擊我們的信心,並因此而分裂為兩派,我主張還是按計畫去看看,也許聽聽琵琶歌也一樣感動,其他人則覺得別浪費時間。 我則堅持仍按原路線出行,因為寨蒿鎮和晚寨位於榕江北方的溪谷中,沿線必定分布著不知名的大小洞寨,即使去不了晚寨,也必能進入其它未知的侗寨,這或許又是一趟驚奇之旅!其它人一時也想不出別的辦法,只好依附我的建議了。車子過了車江三寶侗寨後,又在S308前行幾公里,然後在一處叉路口左轉進入S880,穿過一座橋和灰乎乎的工廠後,沿著寨蒿河而行。雖是一條山中溪流,有些地方卻靜如潭子,四周的山脈,樹林或是村寨倒映其中,仿若鏡像一般光亮美麗。 寨蒿河邊上果真散布著許多自然村,幾乎每一個山脊彎處每一座灘塗就有一座侗寨,例如平扁,干烈,平松,寨頭等,且每一座侗寨都種有高大的榕樹。 車子不斷地在盤山路上飛奔,終於在繞過一處大彎道後抵達宰章村,村子的屋舍順著山脊而上,有些牆壁則緊臨著馬路,地上一窪混濁的黃泥水,我們的車子幾乎無法通過,輪胎深陷泥中,車身側邊則只離牆壁幾吋而已,即便過了這關,前面還有幾部大卡車和其旁邊更多的水窪,我們面臨退回或是強行通過的抉擇。 其實,退回和前進一樣困難,我們花去十餘分鐘終於驚險地過關。宰章村之後的山路就好走多了,此時陽光透過雲層炙烤著眼前的一切,村寨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這像是一條記錄歷史的道路,每前進一座寨子,時間就往前推幾十年,甚至能見到清朝時期的寨子,並未受到時間的影響,仍保有其數百年前的樣貌。
我們決定在"平松"停留,往前望去,筆直的道路之後又是彎道,我知道這一路上去的景觀將不斷重複,一處灣道就有一座村寨,但兩個寨子之間的距離會越拉越遠,山道上將越顯荒寂。 平松共有120戶人家,寨頭有一棵大榕樹,是寨子的風水樹,原來,沿著江邊的寨子都會種榕樹,少則一棵,多則數十棵,或許這就是"榕江"地名的由來吧! 平松是個安靜的侗寨,順著石梯往上,在寨中漫遊也少有機會遇見村民,只有在侗族節日或是農曆正月初六那日,村民會盛裝在榕樹下歡唱侗族大歌或是琵琶歌,也時也會邀請鄰近村寨同歡以增進情感。 時間仿佛在村寨中停滯,粗粗淡淡的生活似乎表明金錢並不代表價值,老人慢悠悠地修補漁網,村婦閒散地曝曬藍布,梭羅說過:財產愈少的人愈自由。原以為自己像個浪漫主義者,希望在異地擺脫自己,卻意外地發現,這原林莽莽的異地在某種層面上正引領自己去反思,為什麼陽光熾熱地遍撒大地,卻讓自己感到空虛與淡漠。 |
|
( 休閒生活|旅人手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