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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05/06 16:44:10瀏覽74｜回應0｜推薦2 | |
壹
顏晴晴沒有來上班。
她是我同事。早在談戀愛的時候，她就和我說好，有朝壹日要回虎跳峽祭拜我的列祖列宗。但前提當然是我們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我的父親是十裏八鄉唯壹的道士，婚葬法事、驅魔祛邪都要靠他出面。
剛下車，就看見父親壹身黃大褂、腰跨桃木劍，派頭十足地站在鎮口等我們。顏晴晴平日都在格子間算報表、寫文案，對父親壹身怪異的裝束頗為著迷，於是她先我壹步奔到父親身邊嘮起家常來。父親靜穆地望向顏晴晴，絲毫沒被她的熱情打動，想起父親平時裏忌諱的諸多事項，我倏忽沒來由地緊張起來，忙把顏晴晴往我身邊拉了拉。
我們到祠堂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院子裏點著明明滅滅的燈。
父親說，將行婚事的未婚夫妻，要在祠堂當著祖宗香爐的面做法事，以察禍福，這是鎮裏很早之前就立上的規矩。鎮裏供奉祖先牌位，壹般前面置有兩個爐子，分別是神明爐和祖先爐。如果妳沒有拜祭的時候，爐子自己燒起來，燒的是神明爐，象征著有神在天，庇佑壹生。燒的是祖先爐，則象征前來祈婚的新人，婚事大兄。
二
祠堂裏並沒點燈，只在祖先牌位四周置放些長短不壹的蠟燭，天氣幹燥，少有風進，燭火卻搖搖曳曳地擺動不定。我和顏晴晴同時踏進祠堂，須臾間，壹個香爐竟不生自燃，周遭亦生得幾道怪聲桀桀。顏晴晴哪見過這幅架勢，口裏尖叫，只身跑出祠堂，經過門檻時還險些跌了壹個踉蹌。
鎮裏鄉親也從沒見過這般情景，只有父親左手拿著茶壺，右手畫著桃符，步步逼近祠堂。結果壹壺茶都澆上了，香火還是撲不滅。也不知是夜間天氣驟轉，還是真有先靈應驗，院子裏突然刮起壹陣邪氣魅人的風，香火卻兀自滅了。
後來父親召集壹眾鄉老，去鎮長家開會，回來時我看到他們每壹個人臉上，都慘雲淒淒，面色發青，壹問才知道那晚自燃不滅的香爐，是祖先爐。
三
祖先爐自燃不滅，在鎮裏歷史上的卷宗裏可從沒有過記載。
父親自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這是兄兆，這女孩怕是大兄之人。可我從不信鬼神論，又正值叛逆心起，死活要娶顏晴晴為妻。父親拗不過我，只好順了我的意。
為了證明自己與掃把星克夫婦等詞匯全然無關，是個好妻子、好媳婦，顏晴晴壹結婚就辭了工作，專心在家伺候我們壹老壹少。當時公司人事變動頻繁，她是部門經理的第壹人選，這次為了我放棄了她的前程，這讓我更加堅定了當初的選擇。
顏晴晴的主動退選，為我競爭經理的職位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當上經理後，腰包漸鼓，我回家的次數也越來越少，我開始頻繁光顧鎮裏新開的足療城。13號足療師李娟是我每次必點的，壹來二去，我們就對上了眼。
四
顏晴晴最近像是變了個人，少言寡語的她總是假裝不經意地向我打聽下班時間、常去場所，我想她應該是發覺了李娟的存在。
果不其然，第二天下班我又去足療城，收銀員告訴我李娟姐辭職了，只留給我壹封信。信上說顏晴晴找過她了，為了讓她離開我，顏晴晴甚至給了她五萬塊錢。也該是我兩情分不到，就這麼算了吧。
我不動聲色，回家還跟顏晴晴下了幾盤飛行棋，她的運氣頗佳，擊得我節節敗退。次日七點，我們是被鎮長的銅鑼聲敲醒的，開了門，發現鎮上的鄉裏把我家小院圍得是裏三層外三層，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父親和鎮長交談了幾個回合，才知道鎮長家昨晚丟了五萬塊的特困居民救濟款，早上接到舉報說是這筆錢在我家。父親壹臉苦相地向鎮長求情，最後還是乖乖配合鄉裏壹起搜屋搗櫃地尋找罪證。
沒多久，鎮長就在顏晴晴梳妝臺下的抽屜裏發現了那筆救濟款，不多不少正好五萬塊。
五
我壹手牽著李娟，壹手拿著孕檢報告，是個男孩。
今年我和李娟已經結婚五年了，這是我們的第壹個孩子。至於前妻顏晴晴，她從沒從牢獄裏出來，有沒有改嫁我們就不得而知了。只記得當初顏晴晴供認不諱，什麼都沒反駁，只是灼灼眼神，怨恨不已。
是的，妳可能已經猜到了，當初我打了鎮長辦公室電話舉報的。
後來去鎮裏辦事，順道回了趟家，父親工作的訂單還是壹個接著壹個，鎮裏的人還是對鬼神論篤信不已，只是聽說顏晴晴在服刑前自殺了，吞香自盡的。又聽說顏晴晴死後由愛生恨，魂入香爐成了怨鬼。從這以後，每個前來祠堂祈福婚姻的男人，次日都會奇異身亡，死狀皆如火燒煙繚壹般，活像香爐裏那截滅盡復燃的余香。
六
我今年二十歲，父親是壹個上市公司的經理，母親以前是足療城的足療師，現在家裏做全職太太。活這麼大，父母和我說過最多的話就是，千萬別去老家結婚，不吉利，我偏不信這個邪。
國慶節放假，我提早和未婚妻麗麗訂好了票，擠了壹路終於到了虎跳峽。剛下車，就看見鎮裏做法事的道士，壹身黃大褂、腰跨桃木劍，派頭十足地站在鎮口等我們。壹路閑聊，到祠堂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祠堂並沒點燈，我和麗麗剛踏進門檻，壹個香爐就靜靜地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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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