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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怪田
2015/09/07 17:33:45瀏覽126|回應0|推薦1
  這是壹片很小的土地,但卻能長出數之不盡的果實。

  這事還是我留在趙家村時意外發現的。趙家村是壹個遠離城市的偏遠小山村,去這村子還沒有直達的公路,山路都要走上三四個小時。我之所以來這裏是因為我的朋友,他已經失蹤三個星期了,這裏卻是他和我最後聯系中提到的地方。此次出門我也沒有過多的準備,到村子時已經是晚上了,附近也沒有可住的旅館之類的地方,還是壹位當地的小哥收留了我。

  “這麽晚了壹個人在外不安全。”這是我碰到小哥時對我說的第壹句話,小哥全名叫趙延伸,身形較為瘦小,看上去略顯畸形,應該是營養不良造成的,面黃體瘦凹陷的肚皮上方,都能清楚的看到壹根根的肋骨,頭上只有幾搓稀疏的頭發,黑黃的牙齒上方還長著濃密的胡須。我並沒有向他說明了我來這裏的原因。

  趙延伸帶我進了他的家,房子是粗木制造的,只有簡單的兩層,進屋時就只看到了壹個竈臺和壹張不大的桌子,往裏走了兩步看到了壹個架在空洞處的梯子,我們順著梯子爬了上去,上面就只有兩個房間,踩著木質的地步總讓人很沒有安全感。趙延伸手裏拿著個蠟燭帶我往壹個掛鎖的房間走去,旁邊還有壹個沒有上鎖的房間,這應該是他睡的地方。他把蠟燭放在了地上,燈光由下往上照,把整個屋子都烘托著陰森的氣氛。他用那粗糙的手指在口袋裏掏出了壹根銹跡斑斑的鑰匙,壹邊開門壹邊還對著我說道:“這年頭,壹個人出來也不容易,今晚妳就睡這裏把。”說罷門已經打開了。

  “是啊,是啊。”我也應付著他說的話。不過開門後,房間內充斥著壹股強烈的發黴味,這讓我本能的去捂了壹下口鼻,用手在嘴鼻間不斷的來回扇動。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股味道,很從容的拿著蠟燭朝裏屋走去。我也在後不緊不慢的跟著。屋內有壹張木床,說是木床,倒不如說是由三塊木板平湊起來的大木板更為貼切。木床的正上方還掛著許多已經曬幹的肉,以及周圍還有許多七零八零的雜物。

  他並沒有很快的離去,而是將蠟燭放在我床頭後,又坐在了床板旁,用壹種略帶微笑的目光打量著我。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從兜裏拿出了兩百塊錢遞給了他道:“還要多謝妳的收留,這是壹點心意。”出於禮節他表面上還是推脫了壹下,不過最後還是將錢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隨後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在離開房間之前還說道有事叫他之類的話。看著他消失在漆黑的樓道裏後,我也將房門關了上,無奈的搖了搖頭。

人總是這樣的,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會想要的。

  由於我走了壹下午的山路人也累了,剛躺下去便睡著了,雖然這屋子裏的黴味讓人感到惡心。不過困意似乎更加的強大,模糊的意識下我還做了壹個奇怪的夢,夢到我的好友王磊,嘴裏不停的叫著趙伯,好冷好冷之類的話,看起來他非常的痛苦的樣子。

  次日,我很早就醒來了,第壹眼就看著趙延伸端著壹碗稀飯,向我這裏走來,我也不客氣的接過壹口灌下了早已空腹的肚子,喝稀飯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昨晚的夢,特意的問了壹下趙延伸:“小哥,問妳個事,這村子裏有叫趙伯的人嗎?”

  我很清楚的看到他臉上驚訝的表現,在摸了摸光禿禿的下巴後說道:“還真有,就住在對面的大院子裏。”他朝著外頭看了看,突然把自己的音量降了下來說道:“這個趙伯很奇怪的,平日裏都是獨來獨往的,以前還有他的子女來看過他,最近幾年就連自己的子女都沒來過了。而且他從來都沒怎麽出過門,那些吃的全憑院子裏的壹小畝田支撐著。

這聽起來倒是挺讓人感興趣的,難道那田還能生錢不成,再說了就算生錢,在這小農村裏頭又能幹些啥,不過想想他又是沒怎麽出門的,實在弄不明白那趙伯是怎麽養活自己的。看著趙延伸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對他真的是沒有壹絲的好感,只是聊了幾句我就匆忙的往屋外走去。走到門口時還聽到趙延伸說道:“對了,前段時間還有個跟妳壹樣的外來的年輕人寄宿在他家裏。”

我停下了腳步,心裏想著那個年輕人會不會是王磊,轉身又問道:“那妳知道那年輕人現在在哪裏嗎?”

“我只看到他進去,卻沒有看到他出來,應該是還在趙伯家裏吧。”

  這下我的目的明確了,找到王磊我就可以早點離開這村子了,我可不想晚上繼續睡在這充滿黴味的房間裏。

山村的白天,路上幾乎沒什麽人,我想大多都到田裏耕作去了。壹路上走來,也就只看到壹位滿頭白發的老人,坐在自家門口的小木凳上,手裏拿著串佛珠,嘴裏說著壹些讓人聽不懂的話,我想他應該是在念經吧。在經過壹個小巷子後,看到了壹個像是宗堂壹樣的屋子,門的兩邊還佇立著兩只張著大嘴的石獅。這應該就是趙伯家了,看上去趙伯家在這壹帶還算的上富裕的。

  “砰砰砰”我敲了敲門,過了好壹會,門開了。裏面走出了壹位身形拘僂的老人,看上去大概六十歲左右,額頭略向外凸,粗黑的眉毛下掛著壹雙深邃的眼睛,兩邊的臉頰上只有壹層薄薄的皮,那些褶皺的皺紋,讓他看上去顯得更加的滄桑。我輕聲向他問道:“老人家,這裏有沒有壹位叫趙伯的人。”

  “我就是。”老人很冷淡,那疑惑的目光盯著我:“妳是誰,來這裏幹什麽。”

  “我叫王雙,是壹個外來的人,妳前不久有沒有收留過壹位跟我差不多大的年輕人。”

  “哪有什麽年輕人,快走快走。”趙伯很不耐煩,直接轉頭將門關了上,不容我多說壹句話。我還清楚聽到他在門的另壹頭說:“丫頭外面來了個壞人千萬不要出去,擔心被賣了。”               

  我站在門口無奈的笑了笑,過來拜訪連門都進不去,還被人說是壞人,我的心裏真是糟糕透了。話說回來趙伯家不是沒有子女在麽,怎麽還會多出個丫頭。這也是讓我感到疑惑,或許他的子女最近才過來的吧,我也只能這樣認為。

既然進不到屋內,我就在趙伯家的外圍走了下,趙伯家的房子有點像北京的那種四合院,雖然外圍有壹人多高的圍墻圍著,不過剛才在門口對話的時候,我也往裏頭瞄了幾眼。裏頭是幾棟獨立的房子拼湊在壹起的,各自都互不相連,若不是外面的圍墻,裏頭根本就不是壹個整體。我試著想翻到圍墻上面去,不過想想,這樣做又不太妥當,到時候真被人當成壞人可就不好了,索性還是先回去好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又看到了那位念經的老人,不過他已經不念經了,手裏的佛珠還是在隨著手指的挪動在轉動,我對著他禮貌的笑了笑,他也朝我點了點頭。

“妳不是本村的人吧。”老人的聲音聽起來略帶沙啞,普通話聽起來也是極其的不標準,不過我大概還能理解他所說的。

“對,我是外來人。”我在他身邊停了下來,用盡可能大的聲音跟他說道。

他坐在椅子上,面色上帶著笑容:“我不聾,不用那麽大聲的。”這話說的讓我略顯尷尬,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

“妳來這裏幹什麽的?”

“來找壹個朋友,他是前不久來村子裏的。”

“我每天都坐在這裏,這壹陣子從來就沒見過有什麽外來人過來,妳還是我看到的第壹個。”

“……”

我並沒有很在意他的話,或許王磊過來的時候是走別的路過的,他只是待在自己家的門口沒有看到那也是很正常的,不過與老先生聊了壹會過後倒是對趙伯了解了不少。

 從他口中得知,趙伯原本是壹個比較開朗的人,經常都會出來和大家聊聊天什麽的,鄰裏之間有什麽困難,他都會盡力的去幫忙。而且他特別喜愛自己的外孫女,看到外孫女走路摔了壹跤都會在那裏心疼個半天。從這些方面來看,趙伯應該是壹位脾氣很不錯的人才對,再回去的路上我就壹直在想,為什麽老先生嘴裏說的跟我眼前看到的趙伯完全不像是壹個人。

回到趙延伸的家裏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家裏並沒有人,我想他應該也下田耕種去了,早上吃下去的稀飯這個時候早就餓了,我看了壹眼桌上,連壹盤菜也沒有,我感覺自己真是餓得不行了,奇了怪的是這家裏居然找不到壹點可以填肚子的東西。無奈之下我又回到了那個房間,不知道是不是我出現了幻覺了,原先那些聞著令人作嘔的發黴味竟然也變的如此之香,躺在床上的我最終起身拽了壹塊風幹肉塞到嘴裏,那滿足的感覺從未有如此的強烈…….

我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來時天色已經完全的暗了,我嘴角處還留有風幹肉的味道,我到了隔壁的房間看了看,趙延伸已經睡著了,還打著如雷般的呼嚕。我想知道現在的時間,摸了摸口袋發現自己並沒有帶手機,正打算回頭拿手機的我,就在我轉頭的時候,驚訝的看到梯子口上站著壹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我並沒有看清她的臉,因為光線實在太暗了,我只能大概看出壹個輪廓。我沒有出聲,只是小心的向前走了兩步,眼見她快速的從樓梯口爬了下去,我也緊接著跟了上,她似乎有意帶我去壹個地方壹樣,每到拐角處都會停下來。雖說是夜晚,不知為何我會將路看的如此清楚,壹直到趙伯家的附近……

小女孩不見了。眼前只剩下那充滿神秘的大宅,門口的石獅這時看上去是如此的兇神惡煞。大門打開了似乎在召喚我壹般,我的大腦裏也是壹片的混亂,看著被打開的大門,裏頭像是有股寒風朝著我吹壹般,時不時的都會讓我全身打個寒顫。我感覺我不能進去,想往回走,可沒走兩步,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還是想去看看。不過我並沒有走大門,而是在今天原先決定翻墻的地方翻進去。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做,只不過總感覺打開的大門更像是有陷阱壹樣。壹人多高的圍墻,翻過去並不是什麽難事,只不過那松軟的土地差點讓我跳下來時站不穩。

我環顧了壹下四周,壹片不大的空地旁,有著壹座碩大的瓦房,大門應該是在那瓦房的後面,瓦房的兩側還有著幾座大小不壹的小木屋,這裏明明被圍墻都圍著了,卻莫名奇妙的會有風,而且還不小,更奇怪的是我居然在冒汗……我看了壹眼腳下,這似乎就應該是趙伯種的田把。

 “嘿嘿。”壹聲銀鈴般的笑聲從不遠處傳來,天很黑,我定眼看了看,發現那小女孩就站在不遠處。我快步走了過去,這回她沒有跑,依然背對著我,我總有點不好的預感,在深吸了口氣後準備擡起壹只手往她的肩膀搭去,就在這時,她轉了過來…..

那驚嚇的我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甚至連那只伸出去的手都沒縮回來,小女孩的五官完全是扭曲的,嘴巴裂成了四半,兩只眼睛壹上壹下的,鼻子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了,只有兩個小小的洞孔。我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收回了手用力的晃了晃腦袋,面前的小女孩不見了,轉而出現的是壹張血盆大口,這張血盆大口正被我踩在腳下,就是這片田,張著巨大嘴,似乎想把我壹口吞掉,我害怕的閉上了眼睛無法想象後面的事……

  過了許久,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我還是躺在那張床上,天依舊那麽黑,感覺腦袋非常的沈重,我用手在臉上搓了幾下,試圖讓自己清醒清醒。這回我想起了手機,從床頭拿過手機看了看後,已經12點了。我還是想起身,同樣的我來到了趙延伸的房間,發現他依然是那樣睡著,呼嚕聲也沒停下過。我猛的想起了那個女孩,我甚至不敢去轉頭,壹想起她那張扭曲的面孔我的心臟都會猛然的縮壹下。雖然我很害怕,但最終還是想轉過去看看,沒錯,她的確站在那裏,跟剛才的情景幾乎壹模壹樣。這下我的腳步有點僵硬了,但還是本能的向前走去,壹切都像是在回放壹樣。小女孩跑起來了,壹直把我帶到了趙伯家。我猶豫了壹下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最終我還是翻上了圍墻,面對著下面的土地,這回我沒有下去,只是趴在上面遠遠的看著。這回事情的發展好像又有所不同了,我大概明白了那位小女孩應該就是趙伯的孫女了,因為趙伯正把他抱在懷裏,來回的搖擺著,好像是在哄著她睡覺壹樣。不過那也只是壹瞬間,轉眼間趙伯像發了瘋壹樣的掐著她孫女的脖子,兩只睜大的眼睛都快爆出來了,嘴裏不停的吼道:“妳也想要這快田嗎?妳也要嗎?”又過了壹段時間,趙伯又像變了個人似得,跪在孫女的面前,止不住的流淚,嘴裏說著壹些自責的話。

  我像是神經抽搐般的把眼睛睜了開,沒有壹點特別,很自然的,睜大個眼睛躺在床上。天已經亮了,刺眼的陽光透過木窗照射了進來……

昨晚的夢,做的是那樣的真實,以至於我還搞不清楚現在是不是還在夢裏,我能感覺到我流了很多的汗,連穿著的衣服都濕了,我躺在床上,兩眼無神的轉動著眼珠,空氣中始終帶有那股發黴的氣息。我不敢相信我居然睡了那麽久,起身時我都感覺到腦袋昏昏沈沈的,奇怪的是我居然沒有肚子餓的感覺。

 醒來我的腦袋裏就只有壹件事,就是現在我決定去壹趟趙伯家。這壹路上我都感覺是如此的熟悉,我有壹種強烈的欲望想去知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又是同樣的地方,我翻上了圍墻,跳落在了那松軟的土地上,我看了眼,腳下的田,更夢中看到的幾乎壹樣。我不知道它到時候會不會張著血盆大口將我吞沒,我咽了口唾沫,蹲下身體用手去觸摸這塊土地,漸漸的我開始用力,用力的將泥土往外刨著,我感覺我要的答案就在這個下面。慢慢的我的雙手沾滿了泥土,每往下挖壹分我就多了壹份快感,很快我就挖到了我想要的。

是人的肢體,壹截截的,撒滿在了整個田地裏,然後我又挖到了壹個人的頭,那是昨晚夢裏在院子裏看到的壹位青年……

“妳現在知道了吧。”我的背後傳來了聲音。我的手都在顫抖,人頭從我的手中滑落,我幾乎機械式的將腦袋轉過去。是趙伯,他的手裏還抱著那個女孩,只不過那女孩全身都已經僵硬了,扭曲的五官看起來跟昨晚也是絲毫的不差,我想她已經死了。

“妳也是想來奪取我的良田的嗎?”趙伯睜大了眼睛,身子突然也挺直了,他見我沒有說話聲音更是大了幾分:“讓妳也成為我最好的化肥吧。”

“爸,要不把他交給我吧。”門外走進了壹個人,跪到在地上的我,根本看不清走來的是誰,不過隨著腳步的接近,輪廓也漸漸的浮現了出來。趙延伸居然會在這裏,我更是睜大個眼睛不敢相信,他居然會是趙伯的兒子。

“妳是他的兒子?”我還是很想去問。

“我是他的義子,我們並沒有血緣關系。”看著趙延伸面無神色的表情,在短暫的停頓後又說道:“他總是害怕自己的田被搶走,所以我才搬出來的”說話間兩眼帶有壹絲可憐的目光看著壹旁,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趙伯就像是壹個放了錯的小孩壹樣,雙手插在她孫女的腋下,端著她說道:“爺爺給妳種好多好多東西,妳說好不好呀?”

“這是為什麽。”我心裏很不甘心。

“妳沒必要知道那麽多,既然妳已經知道這田的秘密了,自然不能讓妳活著離開,不過化肥已經夠了。”

……

 我再壹次的睜開眼睛,雙手放在腦後,自然的笑了笑,我想我已經找到答案了,王磊並沒有投宿到趙伯的家,而是待在了這裏,並且他發現了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看著頭頂那些風幹肉,我回味著嘴角的余味,或許我是時候該離開了,又或許這還是壹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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