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導演侯孝賢拍攝的電影「聶隱娘」參加坎城影展，意外扯出女主角舒淇的「
國籍風波」，引發網路激烈討論。似乎以為只要把這部電影掛上「台灣之光」的
金字招牌，台灣就能「走出去」了。同樣的心態，過去也曾經投射在著名好萊塢
導演李安、美籍華裔NBA球星林書豪等人身上。然而這次舒淇的反應，卻引來網
路鄉民的激烈撻伐。認為她對「國籍風波」的澄清，是所謂「只有利益、沒有價
值」云云。

聶隱娘是哪國人？

有趣的是，聶隱娘這個故事原本出自唐代傳奇。背景是唐朝中晚期藩鎮割據、國
家分裂，隱娘出身最桀驁不馴的河北藩鎮魏博鎮，最後卻叛離魏博、回歸朝廷。
整個故事反映的是唐人對恢復天下秩序、國家歸於統一安定的期盼。因此隱娘不
只是一介刺客，她的去留選擇表現的是中國傳統的「俠」之大義。否則當時政治
混亂，天下刺客千千萬萬、連宰相都會被人刺殺，何以唯有聶隱娘能成為傳奇？

[聶隱娘的故事背景，是唐朝藩鎮割據，文人期盼國家恢復統一]

看在今天強調「台灣認同」的很多台灣人眼中，聶隱娘這個故事本身的宗旨可說
非常刺眼。也難怪討論到最後，有些網路評論不只舒淇，連「聶隱娘」這部電影
都要全盤否定了。然而觀諸現實，近年來東亞拍攝的電影為了打開市場，尋求國
際合作已是常態。就像吳宇森執導的「赤壁」一樣，侯孝賢的「聶隱娘」也採用
了日本演員，拍攝電影的資金有一半是來自大陸，剩下的則是從韓國、加拿大等
地募集的投資。其目標原本就不是台灣的小市場，而是整個東亞文化圈、甚至世
界的大舞台。

進一步說，作為拍攝過「悲情城市」等以台灣的故事為主題的電影導演，侯孝賢
從一開始就沒有以狹隘的「台灣」兩字畫地自限，而是選擇了更廣泛、更具普遍
性的東亞文化題材。且不說「聶隱娘」這部電影在國際上獲得怎樣的評價、拍得
好不好看，網路鄉民起初想沾光往臉上貼金，之後又嫌這部電影「不夠台灣」，
這種表現實在是有夠難看。竟然還要酸舒淇「只有利益、沒有價值」，好像認為
除了「台灣」兩字，其他一切都不是「價值」。若這種自我中心、自卑轉傲慢的
心態就是「台灣認同」，試問這樣根本走不出去的自我感覺良好，到底又有何「
價值」足以稱道？

[侯孝賢以電影「聶隱娘」在坎城獲得好評，但也有國際評論認為該片劇情沉悶、不好理解]

台灣文創：要「台灣」還是要「文創」？

無可否認的，文創產業是一種「產業」。產業要能生存，就必須有足夠的市場
去支撐。因此台灣發展文創產業，不能夠以「台灣文化」甚至「本土文化」來
自我設限。如果切割了有數千年歷史的中華文化，台灣有多少故事、多少題材
能夠讓廣大的東亞市場接受？只靠兩千多萬人口的台灣市場，能支撐得起「台
灣主體」的文創產業嗎？看近年國片的表現，很明顯答案是否定的。台灣如果
不願意擁抱以中華文化為基調的東亞主題，將來一定會走進文化的死胡同。

更重要的是，現在台灣的不少年輕人，試圖跟中華文化切割、追求「文化台獨
」。台灣的政黨跟政治團體，實在不應該為了政治利益，對這種主張推波助瀾
。否則像台中市長林佳龍那樣，說出「台灣媽祖不是大陸媽祖」，將來是不是
也要主張「台灣關公不是大陸關公」、「台灣孔子不是大陸孔子」之類的笑話
呢？為了追求台獨，否定台灣屬於中華民族的事實，只是摧毀自身的文化根基
，失去將來跟東亞互相理解的可能性，以及放棄可能影響不論海內外全球華人
的巨大的軟實力 (還有潛力龐大的文化產業市場)而已。

說穿了，台灣人不可能比日本人更熟知日本文化，也不可能比韓國人更清楚韓
國的傳統。但我們卻可能比大陸人更好地詮釋中華文化的精隨。這樣寶貴的中
華文化資產，難道要拱手讓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