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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台灣二個世界
2008/07/14 22:07:51瀏覽293|回應2|推薦4

荷蘭現場》滴水不漏的照顧與學習資源

台灣被棄養的障礙兒 1/3在荷蘭找到家

在國內的身心障者,正和扭曲的價值觀及殘補式政策奮鬥時,

一群台灣身心障礙孩子漂洋過海,

在地球另一端找到家,在完善的社會社會網內,被珍惜呵護並且快樂自信的成長。

文.賀先蕙

一九三年五月二十二日,荷蘭阿姆斯特丹,史吉普機場的C11號空橋。一篇動人的故事由此展開。瑪莎.多納茲(Martha Donatz)與先生,全神貫注守候著,終於,一位手抱嬰兒的台灣修女走出機門。他們小心翼翼從修女手中接下她,「妳終於到了!」瑪莎低頭對這孩子軟語。

二十九週早產的心琳

七個月大時從台灣被送來荷蘭

這是一個來自台灣,七個月的小生命,她的名字叫小琳。他們帶著孩子回到豪森(Huizen)市的居所,車子才熄火,孩子的外公外婆、爺爺奶奶就迫不及待的開門迎接這個小生命。

「多麼美的孩子!」六位荷蘭人,共同凝視著這個台灣嬰兒,圓圓大大的黑眼睛,瘦小無比的身軀,令人憐惜。

瑪莎回億,那通來自收養機構的電話是這樣說的:「這裡有個早產的孩子,我們會把報告寄過來,請你仔細研讀,去找醫生討論。等你們有了完整的概念,我們再來談。」

等待三年半,他們等到這麼一句話。翻開長達六頁的報告:二十九週早產、體重九百八十公克(一般初生兒體重的三分之一)、頭圍只有二十四.五公分(不到普通馬克杯的圓周)、腦膜炎、肝臟等器官發育不全、右側中耳炎、新生兒貧血、黃疸……。

小兒科醫生嚴肅的說:「最差的狀況,這孩子可能終身心智障礙、一輩子不能走路。」

瑪莎夫婦遲疑了一下,但接下來,他們自問自答了四個問題:一、如果讓這孩子在台灣會怎麼樣?二、孩子需要父母,我們是願意好好照顧孩子的父母嗎?是。三、我們有沒有健全的人際網絡?是。四、我們家開車五分鐘之內就有醫院、我們住在一個很進步的地區。我們為什麼不說YES

兩夫婦向基金會回覆:「我們歡迎這孩子。」這,不是個容易的決定。

十三年後的二月,在台灣主要出養機構天主教福利會的安排下,我們來到荷蘭拜訪瑪莎。根據該機構的數字,二○○四年有近三分之一的福利會障礙兒都由荷蘭家庭收養。

儘管冷風凜例,但太陽已露出臉來,襯映著北國湛藍的天空。

這是一棟有八十年歷史的磚造三層樓房,一樓只有十二坪,一進門,餐桌占了大半空間,客廳只有簡單的木製家具,在荷蘭,這是相對窄小的房子。這對畢業於職業學校的夫婦,先生漢斯在飛利浦通訊部門任客服經理,開著一輛老舊的白色小吉普,太太瑪莎是普通的家庭主婦。

應我們要求,漢斯拿出瑪莎親手為小琳製作的五大本相簿。翻著相簿,他的心情激動,上頭仔細紀錄了小琳每個關鍵時刻:第一次餵奶、第一次洗澡、第一張卡片、台灣的預防接種卡……每一張相片下面,瑪莎都以娟秀的字寫下每個時刻的意義。「這對我們非常重要,我們不可以忘記這一刻。我們要告訴他們(小琳與弟弟,都來自台灣),我們是如此開心能夠擁有你們。」

自閉、癩癇、二歲智力

但爸爸相信她還有別的優點

這時,小琳出現了,我們見到了害羞的心琳,十三歲的她,身高一百四十五公分,卻只有二十七公斤重,與一個六歲小孩相當。他是自閉症患者,患有癩痛,只有三歲的智力,每天需要用肛門塞劑來控制癩癇,一天要換四次尿布,需要媽媽天天幫她洗澡、刷牙、穿衣、梳頭。地無法分辨黃色和紅色的不同、方形和圓形的不同。她每天上學,書包裡必須裝有尿布,她可能永遠無法學會讀書、寫字……。

 

但漢斯說,「這就是我們的女兒,雖然她有很多障礙,但她還有很多別的,不只是障礙。」

醫學上來說,懷孕三十五週前早產,會提高孩子有自閉症的機率,而自閉症患者則有五○%到七○%的機率,會伴隨著心智障礙。

 

小琳,兩者都沒躲過。上帝讓她的生命一開始就有了缺陷,但隨後也給了她一個溫暖的家,來縫補這個缺陷。

 

兩夫妻回憶,小琳七個月大時全身還軟趴趴,即使拿不到玩具也不哭不鬧,只是逆來順受的躺著。

 

「我很難教她,」瑪莎為了刺激發展,總是不厭其煩的跟小琳玩遊戲,一次又一次的把圓形的板子放到圓形的洞裡。三歲半時,小琳的發展比預期更遲緩,醫生診斷:「她發展非常落後,約只有二十二個月大。我想她終生都是心智障礙者!」 縱使早有心理準備,但要瑪沙接受這個消息還是不容易。所幸,荷蘭對身心障礙兒的照顧,為瑪莎夫婦織一張安全而牢靠的大網,小琳,就在這個網裡長大,情況逐漸好轉。

社工每兩週到家裡訪查

四歲半時安排小琳進特殊日托中心

小琳到荷蘭的第二天,公衛諮詢中心就派員到家裡,恭喜瑪莎夫婦,並約定時間替孩子做健康檢查。在這個制度下,如果有孩子沒有按時出現,中心就會派員查詢,這近乎滴水不漏的通報網,讓荷蘭可以盡早 發現需要幫助的孩子。

 

也是在這個完善的通報轉介制度下,診斷小琳為心智障礙者的醫生,立刻將瑪莎一家轉介給「社會教學服務機構的(SPD)」。

 

「不是每個母親天生就是母親,更何況是心智障礙者的母親,他們不只告訴我哪裡可以找到資源.更在心情上幫我走過來。」瑪莎描述機構對他的幫助。而且,社工每兩週就會到家裡訪查,教瑪莎怎麼幫孩子洗澡、如何跟他們相處,持續四、五個月。其間,瑪莎也勸讀各種資料,翻遍了圖書館裡各種心智障礙書籍。

 

在社工的介紹下,四歲半峙,小琳進入一所特殊日托中心,並在六歲加入了一所小型基督教特殊學校,這是荷蘭給重度智能障礙孩子就讀的特殊學校(編按:荷蘭特殊學校分四大類,包括:感官障礙、輕度智能障礙、重度智能障、學習情緒障礙)。在這裡,小琳接受各種語言、感官訓練,直到二十歲時才會完成所有教育,離開學校。

七年來,小琳有了很大的改變,校長胡維(Cees van den Heuvel)對我們說。

 

剛到校時,小琳絕不發言,總是頭低著的躲在自己的世界。但現在,小琳可以與同學談論事情。以前,在操場上,她不敢放開老師的手去玩,現在.她會開口說話,告訴大家她昨大

吃的是義大利麵、也敢從一個教室單獨走到另一個教室、敢自己盪揪髓。

 

學校用各種方式訓練孩子們的社交能力。譬如,他們暫組團去參加一個荷蘭家喻戶曉,由心智障礙者製作的電視節日,讓身心障礙者表演各種才藝。「如果一直想著孩子的障礙是很今人沮喪的,我們選擇看他們的無限可能,」校長說。

 

然而,隨著小琳的年紀越大,瑪莎夫婦隱約感覺,眼前是個愛笑、愛賴在媽媽身上的女兒,不只心智障礙。小琳四歲多的某一天,母女倆逛超市,小琳看見心愛的餅乾,伸手把餅乾放進推車裡。瑪莎把餅乾拿出來,輕聲的說:「我們不買,家裡已經有了。」 小琳卻開始憤怒、尖叫。

「停止,不要這樣。妳知道妳不該這樣,」瑪莎說。

但小琳的反應越來越激烈,甚至會生氣的抬起推車,重重的砸到地上,高聲尖叫中摻雜著憤怒低吼母親的姓名。

 

專業團隊的介入協助

讓瑪莎夫婦走進自閉兒的內心世界

瑪莎越想管教女兒,兩人的吵鬧越激烈,小琳有時甚至會自殘。這種情況維持了四年多,考驗著瑪莎夫婦的耐心。

「我真的盡了我最大的努力,但都沒有效果。我真的不知道耍怎麼讓她開心。我真的好難過,」瑪莎夫婦在黑暗中摸索,「找尋我們找不著的智慧。」她形容。

數度,她奪門而出邊走邊哭,但她不斷告訴自己,「我愛這個女孩、我愛這個女孩、我一定要為了她堅持下去。」 

直到五年前,他們找上學校的兒童行為學專家,一個阿姆斯特丹的自閉症團隊介入了這個

家庭。首先,他們進駐家裡和學校觀察小琳的行為,再出心理醫生診斷確認,原來,小琳有

自閉症!

 

「我終於了解那不是我的錯,」瑪莎走出了自責的深淵,並與專家們學習與小琳相處的知識。瞭解狀況後,瑪莎仍不放棄讓女兒更進步的機會,她的直覺告訴她,應該找到一位同時瞭解自閉症和心智障礙的專家。

 

這一次,瑪莎向小兒科醫生求助。醫生給了瑪莎一個電話,G..J. Nijhof,荷蘭研究自閉症與心智障礙的權威。聯繫上Nijhof博士後,他二話不說立刻替兩夫婦寫了一封信給荷蘭的鑑定委員會(編按:荷蘭有七十九個鑑定委員會,定身心障礙者可享有的服務.包括日托、居家照謨、復健等七大類)。沒多久,鑑定委員的電話就同意Nijhof博士與瑪莎夫婦諮詢,三次費用由政府全額支付。

 

在荷蘭,只要你抛出求助的球,似乎總有人可以接住,不管是社工、還是醫療人員,沒有人會袖手旁觀!這種感覺今來自台灣的我們,很訝異,也很感動!

 

為了讓博士完全理解小琳的行為,漢斯和瑪莎在冰箱上架了攝影機,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錄下和小琳的互動,剪成一小時的錄影帶。常常,博士邊看影帶邊向他們解釋:「這裡,小琳會這樣是因為她躲在自己的內心世界,你們處理得很好。那裡,是因為她想要引起你們的注意,也許下次你們可以換個方法。」

走出博士的辦公室,他們終於瞭解小琳的世界,兩夫婦彷彿走出了無止境的山洞,陽光溫暖著他們。

過去夫婦兩個人不理解小琳的行為,總是以無盡的耐心,期待她表現得像個正常孩子。因此,管教所帶來的可能是小琳激動的反抗。但充分理解後,他們的互動改善,小琳情緒上更穩定,也更可以接受不確定性。這次我們的到訪,「她這次表現意外的好,」瑪莎高興的説。

頭髮遮著臉,喃喃自語的重複同樣的句子。漢斯解釋:「她說,椅子在生氣。」他若無其事的讓小琳坐在腿上,飲料來了,他不動聲色的把小琳的飲料放在「在生氣」的座位上。不到兩分鐘,小琳就主動坐過去。「她忘了椅子在生氣了,」漢斯笑著說。

從機場門口接下小琳至今,四千六百多個日子過去了。或許在國人的眼中,這一路上,肯定是淚水、折磨多於歡笑,也看不到盡頭。但兩夫妻卻異口同聲的說:「挫折有,後悔絕對沒有,百分之一都沒有。」

 

瑪莎夫婦並不是荷蘭的特例。從二○○四年中,由梅林基金會(編按:荷蘭六大收養機構之一)安排收養來自台灣的孩子總共有二百五十六人,其中,有四十六人是有特殊需求的孩子,包括先天性心臟病、染色體異常、腎臟疾病、腎臟疾病等,比率近一八%。

 

喘息服務讓父母獲得支援

許多退休人士也加入陪伴行列

愛心與價值觀,不是讓這些荷蘭父母走下去的唯一依靠,福利服務,才是他們最後的支持防線。例如,完善的喘息服務。每個月,小琳會離開家,一整個週末住在社工家裡,她也會到附近的遊戲團體和其他孩子們互動,費用由政府全額支付。

為什麼提供這樣的服務?遊戲團體經理Jaapde Neef解釋,照顧身心障礙兒的父母,相對疲累,若政府不提供這種服務,讓父母喘息,等到父母累垮了,提早放棄,那政府要付出的社會成本更高。「這是預防措施,是一種投資。」

很多荷蘭退休人士也願意貢獻自己的時間陪伴這些特殊的孩子。每個星期,義工會帶著他的狗,來陪小琳散步。四十五分鐘的溜達,每次都讓小琳引頸企盼。

 

現在的小琳,還是需要很大的耐心來照顧。她常重複相同的語句。從早上七點起床到八點五分校車來,小琳曾經問過六十三次,「校車來了嗎?」還有一段時間,小琳注意到每個地方都有洞。她會問:「門上有個洞?」媽媽會回答:「是啊,那是鑰匙孔。」於是,她會不斷的重複:「門上有洞、窗戶上有洞、起司上有洞。」門上有洞的

對話持續了一年。直到她發明了:「猴子在哪裡?媽媽,猴子在哪裡?」她也會吃飯吃到一半,突然告訴你:「麵包在生氣!」雖然偶爾還是會遇到挫折,但回首過往,瑪莎笑著說,她體認到現在的生活是多麼的順利。「現在我知,她就是這樣,我無法改變,就讓她這樣吧!昂首未來,瑪莎並不擔心小琳的未來。因為,小琳含在特殊學校念到二十歲。畢業前,學校會審慎評估學生的出路。能力較好的人可以去庇護工廠工作,能力較差的人也會參加適合他們程度的日間活動,政府全額支付。

 

身心障礙兒離開學校後

政府將全額支付生活寶和工資

二十五歲時,瑪莎就要幫女兒找個新家了!雖然感情上捨不得與女兒分離,但在荷蘭,父母們都知道,不可能到了八十歲還能照顧小孩.因此,必須早點讓孩子習慣機構的生活。那時,小琳會有很多選擇。她可以居住在社區內的小型心智障礙者之家,每天二十四小時有人照顧。或者,她可以選擇大型機構,五個人住在一間房,有自己的房間、共用客廳、浴室,照護者天天來煮飯、打掃、餵藥,交通車會在早上十點來接她去參加日間活動,下午四點送她回來。

或者,她還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公寓和室友,請人照顧。這些費用,由政府全額支付。

 

此外,小琳滿十八歲後,還可以每個月領取七○%的青年基本工資,隨著年齡不同薪資逐步調漲。以十八到二十二歲為例,每個月可以領五百六十八歐元(約合新台幣二萬二千七百元)到一千零六十二歐元的補助。

這樣的福利網,難怪我們第一次在深坑天主教福利會遇到瑪莎時,她就不斷的對我們強調,「在荷蘭,你有無限可能。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為什麼我們不給這些孩子一個機會?」

而八歲的巴特(Bart Vos)的例子,更證明了荷蘭醫療服務的可近性。八年前,八個月大的巴特,雙邊唇顎裂。他一抵達荷蘭,收養母親黛安娜(Diana Vos),早已幫他安排好了六個禮拜後的手術。在離家僅十五分鐘的醫院,一個專門的唇顎裂團隊正等待為巴特進行會診。這個團隊裡的九位醫生來自不同的科別,包括整形、耳鼻喉科、牙齒矯正、語言復健、社工等,黛安娜不必帶著孩子奔波各科掛號,只要掛號一次,即可進行會診。

在荷蘭,這個面積與台灣相近的國家,共有十七所醫院有這樣的專業團隊,為孩子進行唇顎裂手術及術後約呂主亡口復健、牙齒矯正、美容相關手術。全程的費用都由健保支付

 「父母和孩子需要一個安全的環境,他們必須感覺來這裡是安全的,」阿姆斯特丹VU Medical Center唇顎裂團隊領導人彼得.葛伊特(Peter Don Griot)這麼說。

八年來,巴特勤了三次刀,裝置了中耳導氣管、做了無數的測驗,從二歲開始每週都接受語言治療。明年,還得動一個牙骨移值的大手術。當間到黛安娜為何願意這麼辛苦的照顧這孩子,她堅定的說:「他真的只是一個正常的孩子。我們一點都不覺得他有障礙。」

在我們飛往荷蘭的飛機上,旁邊生了一位荷蘭社工,他的工作是照顧心智障礙者起居。他熱情的解釋荷蘭對身心障礙者的各種照顧。我不解的問:「為什麼你們政府對這些孩子這麼好?」他不暇思索的回答:「這是人權!」

人權,是的!或許有人會說,荷蘭的稅負遠高於台灣,社會福利的完善是可以預期的。然而,若沒有「人生而乎等」的共同價值觀,再多的金錢,都無法為弱勢族群織出一張溫暖而堅固的大網的!

(這是各方來的資料,因個人感到不錯,與您分享,如有侵權請告知)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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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敬宇(胡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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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07 01:00

瑋晟:是否可將此文,於10/09,po上女ㄉ討論區去.

3Q very much.


瑋晟
等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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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權與特權
2008/08/09 03:00

往荷蘭的飛機上,旁邊生了一位荷蘭社工,他的工作是照顧心智障礙者起居。他熱情的解釋荷蘭對身心障礙者的各種照顧。我不解的問:「為什麼你們政府對這些孩子這麼好?」他不暇思索的回答:「這是人權!」

人權:在台灣很多地方大家都講,但到了自己身上、身邊的時候就會希望有特權,而不要人權。

因為別人的小孩死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