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愛一生】（31）

「你說有話要告訴我。」丹尼輕撫著披肩，提醒著喝啤酒的致武。「但你卻沉默不語的一直喝著酒！」

「在猶豫不決中。」

「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我確實是沒有談過戀愛，」丹尼也倒了一杯啤酒，望著金黃色的液體白色的泡沫，若有所思地說著。「我沒有談過戀愛，也不懂什麼叫做愛情，但是命運之神選中了我，讓這麼一個謎般的女孩子出現在我的生命裡，我是真的很愛她。」

「小薇是不足月的早產兒，」致武慢慢地開了口：「說起來也許你我都不信，但這是我母親說的，在小薇幾乎奄奄一息時，有一道白色的蓮花光芒環在她四周，於是她的小生命留下來了。」

「然後呢？」丹尼很專注也很好奇的聽著。

「小薇身子很不好，血壓過低四、五倍；心律不整；又有遺傳性的僵直性脊椎炎，胃腸也不好…她看似有很多人在呵護，但我們什麼也幫不上。」致武又喝了第四杯，歎了一口氣。「她凡事都不假手於他人，當醫生宣佈：她活不過二十五歲；她平靜的微笑對醫生說：二十五歲時，我會再回來看你。」

「難怪她如此瘦弱不堪。」丹尼喃喃低語。「臉色蒼白。」

「小薇常說：就算只剩下一天的生命，她也要活得精采，不要讓生命的日記留下遺憾的空白。像她這樣生命如此脆弱的女子，你還愛她嗎？你還能堅定不移地愛著她嗎？」

「愛！當然愛而且比以前更愛更深。」丹尼柔情萬千的說。「她還是她，不會因為她身體不好或生命無幾就不再是『倪允薇』，我不是因為她的長相或身體健康與否而喜歡她。我愛她只因為『她就是她』。」

這樣真誠肯摯的告白令玩世不恭的致武也動容了。

「這不是賭氣或鬧著玩的。」致武很嚴肅認真。「我們都是男人，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

「如同我所說的，我從沒有談過戀愛，但上天選中了她來充實我『楊丹尼』過去枯乏的人生，我只有滿懷對上天的謝意。」丹尼充滿濃濃的摯誠。

「小薇真的很扣人心弦吧！」致武問。他被丹尼的話感動了。

「那份無邪的天真是真的很令人著迷。」丹尼低語。

「今晚小薇不是不知輕重的任性而為，她是為了『這支髮簪』。」他的心好沉重。「這是我母親特地請日本師傅用純手工打製的，看似平凡無奇，但上面的這七顆鑽代表著她的生日，栩栩如生地飛翅蝴蝶代表生生不息地生命力，原本是為訂…。」

丹尼也仔細地看著髮簪，真的很別緻特殊，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光那七顆大小不同的鑽石鑲工就夠細緻了。

「楊董、三線。」

「你好！我是楊丹尼。」

「離開倪允薇，我們就不會再去找她的麻煩。」聲音是裝出來的，模糊不清的難以分辨出是男是女。

致武皺起眉頭。「你是誰？為什麼要干涉小薇的生活？並且三番兩次地傷害她？」

「我不是與你說話，沒有必要回答你。」

「我只想知道，為什麼我要離開她？」丹尼平淡地說。

「她配不上你！」

「你到底是誰？」

「一個喜歡你對『倪允薇』百般溫柔體貼的人。」

致武與丹尼互望一眼。

「那妳一定是個女的。」致武立即說。

電話匆快的掛了線。

「這電話好像是由店裡打來的。」丹尼仔細想著。「對了、電話裡傳出相同的音樂。」

丹尼立即按下服務鈴。

「楊董、有什麼事？」

「麻煩你去櫃檯問一下曼玲姐，在三分鐘前有沒有人由外線打電話進來。」

「不用問曼玲姐了。」少爺客氣又好奇。「這一個小時輪到我守櫃檯，除了蔡董打了一通電話給他老婆外，沒有其他『進出』的電話。」

「晚上有廂房是空著的嗎？」丹尼更加肯定了。「22房有沒有客人？」

「楊董、你忘記了嗎？VR21和VR22都是董事貴賓房，隔音設備是特別加強過的，更不加裝『秘錄』。」

致武聽了聽。「八成相當了解V21和V22，這兩間是『貴賓室』。」

丹尼立即走往V22，致武也跟了過去。

「有人剛剛離開，香菸的味道還很濃。」這股濃郁的香水味怎麼如此熟悉？丹尼蹙眉思索。

「這個人抽的是『維珍妮涼煙』，上面還有口紅印。」致武看了煙灰缸一眼。「但為什麼桌子上放的卻是『楓』？」

「故弄玄虛。」丹尼拿起那包『楓』，抽出一根又聞又看。「她抽的不是『維珍妮涼煙』，而是『楓』。」

「裡面藏有大麻？」

「沒錯！」丹尼點點頭。「是外來者， 公司的小姐嚴禁吸食毒品，而且每三個月會檢查一次，所以不會是店裡的小姐。」

「我倒不這麼認為。」致武思考了半晌。「若沒有裡應外合，不可能知道這麼多。」

「這些同事在店裡都相當久了。」丹尼靜靜地說。心中卻無限掙扎與矛盾，事關薇的安危，我能夠放棄嗎？「但薇的事我就是無法置之不理，可是無憑無據的，我也不能搞得整間夜總會都人心惶惶…。」

致武明白他內心的無奈掙扎，朋友與愛情，同樣不堪一擊地脆弱。

「我懂你此刻的心情。」致武靜靜地拍他的肩。

丹尼看著他的表情，有點怪異。

「別這麼驚訝嘛！」致武笑著說：「不抬槓的時候，我可也是雙學位的高材生。」

「看不出來，你有幾回正經的時候。」丹尼莞爾一笑。

「那是你沒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你又不是小孩子。」丹尼嘀咕。

「小薇也不是小孩子啊。」致武反駁。

「你又開始抬槓了。」他淡淡地說、

「我是怕你擔心過度會中風...『致命女人香』！」致武突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話來。

「什麼？你扯到…。」丹尼想起來了，那股濃郁的香水味就是『致命女人香』！「你怎麼知道這種香水的名字？」

「第一：我小阿姨是專攻「香水系」的，第二：小薇對這香水的味道，十分過敏。」

「你能確定這香水味真的是『致命女人香』嗎？」丹尼再次問。

致武聽他的口吻有些不同，為了給予正確的肯定答覆，他關上門，讓餘香只有集中在廂房屋內。

「的確是CHRISTINE  DIOR的黑夜系列之一『致命女人香』，它的特質是香味濃郁而且持久不散。」他詳細解釋。「通常是夜生活的女性很慣用的一種香水，銷售量很好。怎麼了嗎？你對這香水有什麼特殊記憶？」

「也許是自我敏感吧！」丹尼思慮了一會兒才回答。「畢竟你也說，『她』的銷售量很好。」

「是啊...夜生活的女子多半會選用持久型的香水，好省去不停的往身上噴香水。」

「你真了解。」丹尼微笑。

「馬路消息、是不是如此，還得問我小阿姨。」他歎氣。「一提到『香水』就別想輕易離開了，好笑的是，只有小薇的『十萬個為什麼』能讓她打退堂鼓。」

「為什麼？」丹尼不解地問。

「就是這一句「為什麼？」。」致武大笑。

「楊董、小玉姐在VR11等你。」少爺敲門並開口。

「她一個人嗎？」他神色認真。

「還有一位陳小姐。」

「有興趣來個『盲目約會』嗎？」丹尼深深地看著致武。

致武明白丹尼除了小薇之外，不會和她人約會，那麼這個『盲目約會』其中必有玄機。

「有何不可？」他爽朗一笑。「今晚似乎是刺激不斷的好日子。」

「可不是嗎？」丹尼深歎了一口氣，光是薇的事就夠我魂飛魄散了！

                         ＜＜待續＞＞

                           小黛草筆

【The night after輕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