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愛一生】（3）

坐在書桌前忙著準備溫習厚重的原文書，允薇專心地查著英文字典，一邊寫著報告筆記。

「姐，我幫妳泡了杯咖啡喔！」允凌端了咖啡，走進房間。

「謝了、寶貝。」允薇笑了笑，放下了鋼筆接過咖啡杯。「客廳的氣氛怎麼樣？」

「凍得像冰！」允凌吐吐舌，小聲的說：「爸見妳沒出來吃晚餐，氣得也沒吃，誰也不敢動筷子，媽咪直嘀嘀咕咕，她辛苦忙了半天做晚餐，結果沒人吃。」

一陣微風襲來，窗前的風鈴隨之清脆的響起。

「我那敢出房門？」她苦笑。「老爸一定不會放過罵人的機會，這樣的晚餐更別想有吃的興致了。」

「今天工作得順不順利？」允凌在床上坐了下來。

「甭提了。」允薇回想白天的情景，抿了抿嘴。「和同事吵了一架。」

「怎麼會？」允凌驚訝的問。「妳一向不愛開口說話，更別說發脾氣吵架了。」

「我也不知道那同事是天生吃了火藥，還是真的看我不順眼。」允薇把大概的情形說了一遍。「反正我就是如此。」

允凌大笑了起來。

「不是冤家不聚頭。」

這句話令允薇想起的是楊丹尼的眼神。

「凌兒…，今天有另一個男同事也很奇怪。」

「怎麼說？」

「說不上來。他就是一直盯著我看。」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凌兒不以為然的回答：「妳從小一直就是男孩子目光的焦點。」

「好哇！連妳也挖苦我，欠揍。」允薇放下咖啡杯，衝到床上對允凌搔癢。

兩姐妹又笑又叫的拿起枕頭打起架來，樂不可支的笑著。

「三更半夜了還有心情玩？」門外父親不悅的聲音響起：「光躲著，連晚餐也不出來吃，愈來愈沒有長幼尊卑…。」

兩姐妹互視，無奈的低聲苦笑。

「妳看，又來了。」

「誰叫妳是爸爸的『心肝寶貝』？」凌兒小聲說。

「再說，今晚妳就和三妹、四弟睡。」允薇沒好氣的說。

「好嘛！」凌兒靠到允薇的懷裡撒嬌，「妳最疼我了，對不對？」

允薇溫柔的撫著她的頭，她最疼最疼的就是二妹允凌，兩個姐妹感情之深厚，總是讓外人傻眼稱羨。

「當然囉！」她柔聲的說：「妳是我的心肝寶貝凌兒，不疼妳疼誰？」

「妳是我的偶像。」凌兒喜孜孜的說：「我要跟隨妳流浪的腳步到天涯海角。」

允薇內心嘆了一口氣。凌兒，姊會為妳築好多的夢，但不要妳跟著我走流浪的路。妳可知否？妳是我的生命，我願為妳做任何能讓妳快樂的事。

「老大不小了，還老是窩在我懷裡撒嬌，」她取笑著。「丟不丟人啊？」

「法律上沒有規定：跟姊姊撒嬌是犯法的事。」她硬是賴著不起來。

「我腳麻了。」允薇莞爾一笑。「妳想讓我明天跛腳上班嗎？」

「妳還要去那裡上班啊？」允凌睜大眼。

「上啊！幹麻不上？我有個感覺，這份工作會很有趣。」

「妳的第六感最靈了。」凌兒哈哈大笑。「妳說『有趣』，那就表示有好劇情可以聽了。」

「妳太迷我的小說了，少看一點。」允薇啼笑皆非，她自小六起就開始提筆寫作、寫小說、畫漫畫。

「才不呢！」凌兒回嘴。「妳那麼遵守家規，可是妳寫的小說卻很新潮。」

「小說原本就是一個夢想世界，」允薇沉思的回答：「人生有太多的悲劇，不需要在小說裡尋找淚水。」

「像妳頭一次送給我的座右銘嗎？」凌兒沉思的問：「人生是一條單行道，永遠沒有回頭的機會。」

「再送妳另外一句：人生有夢，築夢踏實。」她更輕柔的撫著凌兒的瀏海，無限愛意的低頭凝視著她。

「人生有夢，築夢踏實！」凌兒重複一遍，起了身。「我要先寫在筆記本上。」

「你們兩個要玩到什麼時候？」父親的聲音又在門外響起。「允凌，妳明天不上課了嗎？」

允薇和允凌互視而笑，熄了燈。

「凌兒...。」

「什麼事？睡不著嗎？」

「還是揮不去，那個眼神。」

「有這麼迷人嗎？」凌兒好奇地問。

「不是迷不迷人啦！真是的。」

「要不然有什麼好想的？愛慕妳的眼神，看了幾千回，妳也從不當一回事啊。」

「也不是『愛慕妳的眼神』，好像是『迷惑』吧！」允薇沉思著說。「不知道？」

「『迷惑』？妳越說我越聽不懂。」

「我也不懂他在『迷惑』什麼啊。」

「那妳還想？」凌兒好笑的問。

「說的也是。」允薇不禁也笑了起來。「一定是昨晚沒睡好。」

兩個人仍然躺在床上，繼續小聲的聊天，近凌晨三點，才各自入眠。

臨睡前、允薇猶然想著那個『凝視』她的眼神。

「真奇怪…那有這樣看『陌生人』的？」她喃喃自語。「真沒禮貌！」

                         ＜＜待續＞＞

                           小黛草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