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鋼琴曲「幻想即興曲」,由三段組成一個浪漫的樂曲。先是波浪般的快速流轉,高高低低地順暢滑行,接著進入第二段微風般地輕拂,旋律如夢幻歌聲吟詠地悠悠響起,令人如醉如癡;然後,第三段如甦醒般地回到第一段的波浪滑行,最後低聲作結。全曲演奏完之後,令人想再次聆賞,百聽不厭。這就是鋼琴家兼作曲家蕭邦(1810~1849)的浪漫。
蕭邦把鋼琴的浪漫與華麗表現得淋漓盡致,被稱為鋼琴詩人。然而,另一位音樂家舒曼形容蕭邦時,並不用浪漫二字,而用「花朵中的砲彈」,認為其曲子如炮彈般張力強大,只是包在柔美的花朵之中。
活躍於音樂界如魚得水的蕭邦,心中總是遺憾,因為他的祖國波蘭在風雨中飄揚,屢遭強國蹂躪。20歲訪問維也納之際,正巧爆發波蘭抗俄戰爭。離開維也納前往法國途中,聽到波蘭首都華沙淪陷的消息。他不臣服,絞痛的內心直想站出來出聲。一到了巴黎,隨即創作了「革命練習曲」。
蕭邦一直心繫波蘭,因為懷念波蘭的鄉土農民舞曲,作成了多首「馬祖卡舞曲」; 因想推廣祖國的文化,譜成了多首「波蘭舞曲」,其中包括「軍隊進行曲」。
波蘭的音樂,隨著在國外聲譽鵲起的蕭邦,推廣到了歐洲各國。蕭邦像是波蘭派駐在國外的音樂使者,猶如戰場上敵前馭馬吹號的英雄。他有著萬馬千鈞的力量,但他所使用的武器,卻是柔情萬種的鋼琴。外表的浪漫,渲染了他影響的力道。透過蕭邦的琴音,把波蘭的文藝影響版圖,在歐洲擴大了。
要達到目的,並非一直使用蠻力與暴力便可達成。真正的力量,不必穿戴盔甲,刀光劍影,只要足以影響他人思考、感受與行為,或許只是一首歌、一句詩、一封信、一個微笑,都不排除可能有撼動山河的力量。
這樣的道理,適用於人際關係、企業經營,乃至於國際間的互動。與其運用強迫的暴力相向,不如採用以文化的溝通交流,財經貿易的互利來往,互通有無,其力量可能更強。
企業老闆在管理公司時,若能妥用獎勵的措施,關懷體恤的態度,以符合人性的方式,營造溫暖而活力的工作環境,並且將公司的成果與員工共同分享,將有助於激發員工生產力,增加向心力,進而促進企業之成長,此為企業管理之上策。
企業間相互交易,國際間相互貿易,亦是無法強求的。要賺得他人荷包,須是買方能夠接受的方式,此乃企業拓展市場、行銷海外的前提。
18世紀的奧國女皇瑪麗亞德雷莎(1717~1780),是哈布斯堡王室最有能力的統治者之一。她的領土擴張之道,並不如同其他國家動用干弋,而是採用聯姻。她生育16個孩子,其中12位長大成年,並與鄰近國家進行政治聯姻。其聯姻領域擴充至西班牙、巴爾幹半島、義大利北部、俄國南部、波羅的海等地,成為歐洲強權。
北風與太陽的童話故事,比賽看誰能讓路人脫下外套:北風猛吹,讓路人更是抓緊外套,防禦風寒;太陽溫暖地照射,讓路人卸下心防,脫下外衣。談起這樣的童話,雖是舊調重彈,其寓意依然如新。
多用柔和而美麗的方式,少用暴戾而脅迫的手段,會更具影響力,更有吸引力,更富滲透力。這種力量,強烈地如同花朵中的砲彈,可穿透鄰舍間的籬笆,突破勞資間的心防,提昇企業的效率,化解國際間的陌生。
(作者是台灣大學財務金融系兼任教授,專長貨幣金融與經濟,涉獵文藝與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