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接到婆婆電話

她說新聞播報日本發生超級大地震.

近傍晚時刻可能連台灣都會受到影響.

因為婆婆說話向來膨風

所以.並不太在意事件真實程度有幾分

只是含糊的應了她幾句.

傍晚.正值每週五最忙亂的時刻

助理老師飛奔送來手機

說是電話一響再響

直覺告訴我

打來一通未接再來一通的

肯定有急事

果不其然

是娘家媽媽家的號碼

趕緊回撥過去

女兒.我好怕.好怕啊.....怎麼辦?怎麼辦啊?

媽媽的聲音顫抖的厲害.

原來是日本大地震的新聞畫面把他老人家給嚇壞了

連台灣政府都發布東北海域的海嘯警告

以及沿海學校機關停班停課的消息

一時間.媽媽以為世界末日就要到了

獨居的他的不得不堅強終於被擊垮.

媽!現在新聞怎麼說?

因為完全在狀況外.我不得不請媽媽轉述新聞說法

聽起來事情真的很大條.

但是.我遠在台北.

距離中台灣的半山腰

豈是手指頭比一比就算得出的遙遠距離啊!

即使海嘯真要淹過來.

我是急電吆喝老公飛車過去搶救媽媽好呢?

還是乾脆在電話裡陪著媽媽走最後一程實在點?

遠水啊!

最心酸的是怎麼也救不了近火哩.

當下.我要媽媽立即打電話給住在街上的大哥

我真的以為

就算擦身而過的陌生人有了急難

絕不會有人冷血到遇上了還是若無睹充耳不聞吧!

我說:

打電話給哥哥.

跟他說你看到日本大地震新聞.可能影響到台灣

你一個人在山上很害怕

請他上山接你過去住一晚

媽媽說沒勇氣.怕我大哥拒絕

我本著對人性本善的絕對信念

向媽媽打包票.

我說大哥一定馬上上山

要她放心

約五分鐘後

我再打電話確認

媽媽說大哥說上山來接.要我放心

我真的也放下心來了.還叮嚀她.

把平常吃的藥帶著.衣服也帶個幾套.

掛下電話

連我也不免驚慌

真的有這麼嚴重嗎?

不會吧!世界末日.................

實在太忙.....很快的我便將這件是拋注腦後

一波忙碌暫歇

媽媽又來電

劈頭就是一句:

我不去妳哥家了啦.

你大哥說已經打電話叫你台北的大弟來接我啦!

啊?我的心一下子冷到的極點.

想著下午婆婆那通我覺得很雞婆的電話通知

想著不久前媽媽顫抖的求救電話

想著大哥一定會飛車救母的感動畫面

原來

大哥徹底放掉媽媽了.

雖然用膝蓋想都知道

海嘯再怎麼大都衝不過中央山脈

媽媽所在大概是全世界最安全的所在了

但是

對一個獨居老婦

幾分鐘的車程

可以讓她重拾安全感

可以讓她免於驚恐和孤單

對於一個生養他幾十年的生母

大哥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

好痛啊!好慚愧啊!

對婆婆第一時間送來訊息我的冷漠

對媽媽面對咫尺之遙兒子的冷漠

趁著下班趕車之際

我再打電話給媽媽

媽媽說大弟已經出發.大概夜間十點會到家

她說現在也沒這麼怕了.

叫我不要太擔心

末了沒忘叮嚀我每天夜裡趕車.要小心照顧自己.

掛掉電話

耳機裡繼續傳來伍佰沙啞的歌聲

我的思緒好混亂

這是什麼樣的一家人啊?

曾經

爸爸媽媽把大哥當成晚年唯一能依靠的支柱

結果不然

現在

離她最近是他

離她最遠的~也是他

曾經

婆婆眼中完全不及格的媳婦我

現在成了唯一能跟她朝夕處在同一個屋簷下的後輩

對婆婆

我的怨何止一籮筐

諷刺的是

像船過水無痕

婆婆似乎完全忘了過去的跋扈與囂張氣勢

現在的她

像個可親的隔壁阿桑

只是我心裡的惡魔太強壯

ㄞ~

日本海嘯沒撲過來

我這兒卻已經引發一場不小的內心風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