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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葉傳遞的記憶
2014/12/29 16:57:56瀏覽190|回應0|推薦0

以前一直不太清楚為什麼一個城市要有市樹或者市花,就像上海的市花是白玉蘭。曾滿心以為白玉蘭就是夏天婆婆們會用細細的鉛絲串好拿出來賣的那種,可以別在身上的白色玉蘭花,可後來看電視才知道是那樣碩大而肥厚的花朵。或許是頗具陰柔氣質的城市反而偏好英武些的花吧,反正,我們有了市花,春天裏可以看大大的滿月一樣的朵兒,枝頭笑春風。然後懷著滿滿的憧憬等著初夏街邊的竹籃裏那稔熟的梔子花、白蘭花雪纖瘦
晚上的時候刮很大的風,兒子問我是不是第二天就可以看到梧桐樹掉很多的葉子,他想去踩葉子。這是剛學會走路的時候落下的毛病。也是秋天,躲懶的我哄著他多走路,於是便帶著小屁孩順著街沿兒踩樹葉玩。午後三點的太陽,溫溫地曬著,兒子拖著一溜的口水,球一樣往前飛滾。我守在前邊一張老大的落葉前等他,“你看媽媽好不好,這個葉子又大又枯,踩起來一定很響很響,我讓給你踩。”然後大的就彎著腰看,小的就高抬腿猛踩,嚇得路邊走過的狗狗尿了一半就趕緊離開。他問我哪里的梧桐樹最大,有最多的落葉,我想也不想回答:南京,南京環保袋
不知道南京的市樹是什麼樹,反正我回憶起這個城市時想到的第一個就是那滿街道的梧桐,枝幹厚實。也是秋天的晚上,那時的我還是孩子,爬在樹上吃糖炒栗子。一溜的四棵樹,四個同學每人占一棵,風吹在臉上已經有了些刺刺的涼意,手裏攏著的裝糖炒栗子的紙袋子卻是溫溫的暖著,口齒不清喋喋不休著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永遠從同桌讓幫忙轉交的情書開始,到隨手寫在書頁裏的“×××是大頭菜!”還一直一直停不了。後來,曾帶著兒子去了南京。整個城市像一個很大的工地,到處是挖開的街道和圍起的護欄,秦淮河上有擠得轉不開身的遊船,燈光華麗。風卷起灰塵在燈光間清晰可見,兒子雖已經五歲,但我仍要抱起他在縫隙間擠過人群,不遠的梧桐樹被圍欄隔住,我指給兒子看,他問我:“我們該怎麼爬上去脫毛價錢?”
除了梧桐,天冷的時候最可愛的另一種樹莫過於銀杏。整條街都會是黃燦燦的,從地面到天空,滿目絢爛。蘇州老家的院子裏也種了銀杏,母親估計是看著《遵生八箋》安排的,一毫不差地種在了東南角,下邊還放了座太湖石,風一吹,石洞眼兒裏也都是黃葉子。兒子說像糖藕裏塞了桂花糯米,我看看,淡淡說:“像你鼻子裏塞了鼻屎。”然後,勇於講真話的我被大家群毆……其實蘇州的銀杏很有名,從秋天開始,得空了就會抓一把銀杏出來,仔細拿小錘子把每一個都敲出一道縫兒,然後放到微波爐裏烘烤,大概也就二十秒的樣子,拿出來就有熱熱的烤銀杏吃,軟軟香香的,只是一人一天至多只能吃八顆。偶爾矯情一下,也帶著小錘子午休時間在辦公室裏敲銀杏,一邊給等著的一幹人解釋為什麼要先敲一條縫,“這樣微波爐轉的時候就不會炸開了。”
大家都恍然大悟的樣子:“只是要有縫,其他的都無所謂咯?” “是呀。”
然後我就驚訝地看著大家自動散開,一會兒就有人舉著洗乾淨的煙灰缸過來,“你讓開。”果然,一桌子的杏,三兩下就都砸開了,大家歡呼雀躍裝盤搞吃,留下一點胃口都沒有了的我四顧茫然,心裏想:山東好像是中國銀杏種植最多的地方,那個一定就是山東吃法!只是成都的市樹也是銀杏唉,不知道成都人是不是會把銀杏涮著吃……
自然界的東西都自有其秩序和道理,就算是時常被打擾卻仍端莊自持。人說,生命若是到了盡頭,最後失去的將是聽覺。我不知道那些樹葉碎裂時的沙沙聲是否就是生命最後留下的聲響,也許會像小錘子一樣篤篤地敲打進我的記憶,讓我來世也一定要回到這個地方。每個城市都有市樹了麼?或者城市裏每一樣東西都被用作於留下記憶,建築是用來做地標的,廣場是標誌、雕塑是標誌、連堵車也可算作標誌,而那些隔得再遠也不會忘記的氣味和聲響,才是從來不需要記取的印記。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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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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