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未見，女兒從紐約飛至西海岸與家人歡度聖誕、共賀新年。初看她圓圓的臉、豐盈的體態，外型稍變；而她內裡蛻變得更加溫柔體貼，平和且有耐心，著實令我感到欣慰。 

為了減少她飛行的辛苦及降低被傳染的機會，我們資助她坐頭等艙，以確保她和其他乘客相距安全。深思熟慮的她在出發前即盤算好到家後的檢疫及隔離措施，包括下機後十天內在不同的時間點作三次新冠病毒測試，直到三個檢驗結果都呈陽性後，才摘下口罩與我們作近距離的交流。小姑則從北加州開車八小時下來作客一週，如此不但可以晨昏相處，尚可隨心所欲地閒聊。 

由於對避疫的慎重，集體外出僅限於在家附近的空曠區走走，採購一事則由我和先生負全責，以便有效地實施行之已久的自設防疫步驟。此法不但省去對客人的叮嚀，亦有助於和諧氣氛的滋長。闔家在疫情益加嚴峻的情況下得以圓滿團聚，實歸功於事先縝密的設想及妥善的安排。 

小姑來臨前一天，兒子幫著先生將高近八呎的聖誕樹從院子移入客廳大窗前，然後與夫婿、女兒協力掛上燈飾，把聖誕樹裝點得美侖美奐。夜晚一到，點亮的聖誕樹與窗外山腳下的萬家燈火相呼應，看了令人心神寧靜，真希望這樣的平安夜能長長久久。 

至於食物的準備，全家上陣。女兒初試幾道新菜餚，我則花了個把小時在櫃子裡找出珍藏已久的節慶食譜，並先做了一大烤盤的茄子滷汁麵 (lasagna) 。匆促準備中，我的目光迅速地流轉於食譜跟食材間，腦子快速斟酌下料的先後順序並揑拿份量的多寡，然後緊緊張張地把烤盤放入已加溫逾時的烤箱，未料最終產品竟大受家人青睞，令我喜上眉梢。 

小姑從遠方帶來自製的墨西哥紅番椒及蕃茄調麵醬也派上用場，給主人分勞不少。而她花了數小時烤製的德國果子甜麵包（stollen），無疑地添增了過節氣氛。 

因忙碌而睡眠不足的我，於聖誕夜下午實在撐不住了，倒頭大睡四小時後被先生叫醒。睡眼惺忪的我被告知晚餐已做好，誤以為自己仍處於睡夢中。原來在小姑教導下，充當學徒的兒子居然把晚餐做得無懈可擊。蛋花湯、雞蛋馬鈴薯沙拉，另加德國酸菜、新鮮熱狗和女兒烤的小餅乾樣樣美味可口，叫食者欲罷不能。 

聖誕節當天，我們按家庭傳統，吃完早午餐後，所有人移至客廳，開始輪流在聖誕樹上及其周圍找出每人事先準備好的禮物，致贈給家人。原以為只有先生會得到他等待已久剛上市的5G iPhone，結果每人各得一個。這皆大歡喜的好事卻辛苦了先生，第二天他除了忙著把每人舊機裡的訊息轉至新機外，還將所有舊機還給蘋果零銷商以換回退款。 

壓軸聖誕大餐的成功自不在話下。烤火雞的火候恰到好處，火雞肚裡的麵包、芹菜、及內臟等填塞物上澆肉汁為兒子的最愛，配上四季豆炒培根及蔓越莓醬，足供每人大塊朵頤綽綽有餘，剩下的火雞肉還足夠做數餐的三明治。最後上的甜點為祖傳巧克力麥片餅乾，它給這頓豐盛的晚餐畫上美好的句點。

除夕下午，女兒告訴我她想延遲回紐約，並問我對此事的看法。訝異首肯之餘，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除了讓我領受到疫情下闔家團圓的深遠意義，亦令我感恩隨之而來的歲末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