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銅鎏金寶瓶觀音坐像」考

～2024.3.26　陳宗嶽寫於台北、3.27訂正

觀音坐像高：17公分

觀音坐像座底寬：5.7公分

　　這尊佛像大約是30年前收藏的，那時對佛像還是一竅不通，當時只是覺得這尊佛坐像的臉像很是莊嚴肅穆，有慈悲之感。鑄鐵的佛身上已有鐵鏽的皮殼，加上一小部分的重點鎏金，整體品相很是完美，既然碰上了即是有緣，就以一萬元台幣當成藝術品收藏下來。1994年台灣的經濟繁榮，收藏風氣炙熱，感覺佛像都不便宜。

　　細究這尊佛造像以鐵鑄造而成，質地堅密，色澤古雅。頭頂寶瓶，戴「人」字寶冠。面容飽滿，劍眉翹鼻，雙目下垂，嘴唇微啓。頸帶瓔珞項鍊，上身裸露，窄腰鼓腹，有飄帶自肩後纏繞至臂膀、手腕並垂至蓮座。下身著衣裙，自然垂落，衣紋褶皺自然，凸顯衣料之輕盈質感。下承底座，層次豐富。整體的肌體線條流暢自然，將佛的莊嚴、飄逸之姿描繪得惟妙惟肖。五官、比例等把握準確，細節之處亦刻畫入微，尤顯精緻，只是女性特徵不明顯。佛像的坐姿悠閒，一腿橫盤，一腿踩地。一手搭於膝上，一手托寶（淨）瓶。另外，佛像底部的「底板」依然緊密封存，「裝藏」在佛像內部的物品也不會逸失，按照古代佛像製作的宗教程序「為佛像加持～裝藏、開光，如此佛像才會有法力，之後才可以為修行者供奉，成為佛教徒供奉的神像」，因此這尊「鐵鎏金寶瓶觀音坐像」仍然是有法力的。

　　之後，開始研究這尊佛坐像大約是什麼年代？自此之後，不論是到台北故宮、紐約大都會、舊金山亞洲藝術，以及一些小的博物館，就一定會到佛照像的展廳去觀賞，也會找一些佛像的圖書來研究。但是，當年的資訊不多，研究了一陣子之後，可以歸納出以下五點結論：

　　第一，凡是持瓶或托瓶的佛像一定是觀音，不論稱「淨瓶觀音」還是「寶瓶觀音」，出現的年代大約是在隨朝與唐朝時期。

　　第二，佛像的製作工序繁雜，必須是在一個規模比較大的工坊，分工合作，才能製作出一尊像樣的佛像，所以民國以前少造假的佛像。

　　第三，古代較少以鐵來鑄造佛像，因為在宋代、元代以前，鐵是可以製作成武器的戰略物資，所以會拿來鑄造成佛像的機會非常少，因此鑄鐵的佛像大概都落在明代、清代以後。

　　第四，按照這觀音臉像與髮髻的造型，大概出自比較偏向邊疆的地區，而且是民間的佛造相。

　　第第五，這尊觀音坐像的尺寸高17公分，屬於適合擺在家裡供奉的16公分大小範圍之內。

　　之後這尊「鐵鎏金寶瓶觀音坐像」就坐在我家的案頭上，一坐二十多年。

　　2024年3月23日下午，與老友余讓堯在家喝茶時，一時興起，特地將這尊「鐵鎏金寶瓶觀音坐像」請到茶席上研究一番，並且再重新拍了一些照片、量了尺寸，想抽空再研究一下。

　　3月24日，試著向人工智慧App～Chat GPT 詢問：鐵鎏金寶（淨）瓶觀音坐像始於何時？

　　Chat GPT的回答整理如下：

一、鑄鐵鎏金佛像的源起

　　鑄鐵鎏金的佛像始於兩漢時期，盛行於隋唐時代，並延續至明清時期。最早有明確記年的鎏金佛像可以追溯到後趙建武四年（公元338年），而這些佛像通常是供宮廷和寺廟使用的裝飾物品。這種佛像在中國的造像藝術中具有重要地位，展現了當時各個時代的氣派與特色，是中國佛像雕塑的一個重要部分。

　　在中國以鐵鑄成佛像的歷史沒有確切的記錄，其中以福州開元寺內供奉的一尊巨型千年鐵鑄阿彌陀佛最為有名，因此開元寺也被稱為"鐵佛寺"。這尊最古老的鐵鑄古佛，位於福州開元寺，建於公元549年的南朝梁太清三年，是福州現存最古老的寺院之一，而這座鐵鑄古佛是中國最大的古佛之一。然而，關於鐵鑄佛像的具體始於和盛行於何時的資料，目前尚無明確記錄。

二、寶（淨）瓶觀音

　　淨瓶觀音坐像始於七世紀末，並於八世紀流布各地，是觀音信仰的一部分，其中不空羂索觀音是其中之一，其畫面常見菩薩手持蓮莖、念珠或淨瓶，頂戴一小尊阿彌陀化佛，呈現觀音的變化形象。

　　觀音信仰影響深遠，尤其在敦煌等地的造像遺例中可以看到其重要性。觀音坐像的形象及信仰在8世紀中葉開始變得重要，並廣泛流傳。

　　淨瓶觀音坐像始於何時的歷史來源較為廣泛且具體資料不明確，然而在相關文獻中提及了一些相關的觀音坐像。

　　根據文獻，淨瓶楊柳觀音立像是唐代十分盛行的造像形式，而銅鎏金楊柳觀音坐像也是相當具代表性的。

三、查索「楊柳觀音」資料補充

　　楊柳觀音又稱藥王觀音，左手結施無畏印，右手持楊柳枝。若修楊柳枝藥法，可消除身上之眾病。又於千手觀音四十手中，其一即是楊柳枝手〔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大悲心陀羅尼、千光眼觀自在菩薩秘密法經〕，也是中國民間供奉較多的觀音，她的畫像和塑像隨處可見。

　　楊枝觀音是以手執楊柳枝為其特徵的觀音像，有人認為楊枝觀音起源於西域，據唐義淨《南海寄歸內法傳》講，西域習俗，每日以楊枝細條剔齒，熟嚼枝頭以淨牙，稱齒木。當地有這樣的禮節，向貴客贈齒木及淨水，以表示祝人健康，及懇請之意。所以請佛菩薩，也用楊枝、淨水。由此慢慢發展，逐步成為觀音菩薩手中的法器。

　　另外，在古代印度人們認為楊枝可以消災除病，在千手觀音的四十二個大手臂中即有一個手執楊枝。身體罹患種種疾病者，應手執楊柳枝誦念真言。據認為，楊枝觀音的出現應當與此有關。還有人認為楊柳枝具有旺盛的生命力，這是以楊柳喻佛法的興旺發展。

　　民間流行的楊枝觀音像，一般作手持淨瓶、楊枝的女性形象。浙江普陀山現存明代楊枝觀音碑，系根據唐代閻立本所繪像鐫刻，碑中所刻觀音面龐圓潤豐滿，端莊妙麗，左手托淨瓶，右手持楊枝，身披錦袍跣足，作者巧妙地運用了陰刻、陽雕相結合的技法，線條柔美流暢，剛柔相濟，疏密有致，成功地再現了原作的神韻。

　　楊柳觀音傳奇～相傳中州地區民風敗壞，致使天怒人怨，旱災嚴重。觀音菩薩知道後，顯現真身，前來教化民眾，使民風淳樸，禮樂往來，社會井然有序，並從玉淨瓶中取出楊柳枝，醮著甘露灑向四野，頓時天降大雨，解除旱情。

四、以圖搜尋

　　3月25日，運用Google搜索引擎以圖搜尋的功能，找出一些與這尊「鐵鎏金寶瓶觀音坐像」類似的圖片與資料，經過逐步審視篩選，找出以下四個可供比對的資料與圖像：

　　第一，卡塔維基（Catawiki）在線拍賣平台上的清代青銅佛像

　　首先在歐洲的全球在線拍賣平台卡塔維基（Catawiki）上，發現一尊已經於四周前結束拍賣的中國滿清青銅佛像，幾乎與我的這尊「鐵鎏金寶瓶觀音坐像」一模一樣，只是沒有尺寸說明。這尊卡塔維基拍賣平台的佛像身上還保有80％的鎏金或是金漆，在佛像後面有一個小圓與一個大橢圓形的裝藏洞口，用以裝一些符咒、金銀寶物等寶物，等於人身體裡面的五臟六腑，是新佛造成後，為賦予佛像生命力，而裝上象徵性的內臟和神識，這是佛教造像特有的儀軌，是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

　　這尊清代青銅佛像的法文說明「Sculpture de Lokeshvara Kwan Yin en bronze doré Chine, Dynastie Qing fin 18è-19ème siècle Magnifique figure de Kwan Yin ou Guan Yin, Guanyin, richement parée, assise en lalitasana sur un haut 」：這是一尊鍍金青銅雕塑，屬於中國清朝18世紀末至19 世紀的觀音佛像，裝飾華麗，坐在高處。專家估價1200～1400歐元。

　　第二，淘寶網上五代男身送子觀音鎏金銅佛像

　　這尊淘寶網上的「五代男身送子觀音鎏金銅佛像」，與我所收藏的「鐵鎏金寶瓶觀音坐像」完全一樣，標價50萬元人民幣。只是高31.3公分，底座11.5公分，是我這尊「鐵鎏金寶瓶觀音坐像」的二倍大，只是他斷代為公元907～960年間的五代男身送子觀音鎏金銅佛像，就所刊出的圖片來看，是銅質佛像，但是手、臉、足、冠的鎏金不明顯，反像是黃銅的顏色。

　　第三，第八、九世紀喀什米爾思惟觀音菩薩銅坐像

　　這尊佛像與我所收藏的「鐵鎏金寶瓶觀音坐像」有著類似的頭冠，相似的髮髻，雷同的飽滿面容，劍眉翹鼻，雙目下垂，嘴唇微啓。頸帶項鍊，上身裸露，窄腰，下身著不同的橫紋衣裙，自然垂落，衣紋褶皺自然，凸顯衣料之輕盈質感。佛像的坐姿悠閒，一腿橫盤，一腿以腳尖斜踩地面。就造像風格而言，兩者有六成相似，因此我以為我收藏的這尊「鐵鎏金寶瓶觀音坐像」比較偏向印度喀什米爾的風格。

　　第四，淘寶網上清代鐵製自在觀音像含黃楊木座

　　這尊標明清代的鐵製自在觀音像，黃楊木座是後加的，因此佛身較高為20公分，就造像而言，兩者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這尊清代鐵製自在觀音像的鏽蝕比較嚴重，鎏金全沒了，只見鐵鏽色，品相稍弱。另外，佛像底部的「底板」也沒有了，「裝藏」在佛像內部的物品也逸失了，按照古代佛像製作必須按宗教程序「為佛像加持～裝藏、開光，如此佛像才會有法力，之後才可以為修行者供奉，成為佛教徒供奉的神像」，這尊清代鐵製自在觀音像當下是沒有法力的，目前淘寶網上的標價為人民幣10047元。

五、結論

　　這尊「鐵鎏金寶瓶觀音坐像」我認為是清代製作的，目前市場的流通價格約在人民幣數萬元上下。

六、修訂

        2024.3.26午夜以「『清代鐵鎏金寶瓶觀音坐像』考」發布於臉書，3月27日上午10點，一位住在越南真誠郡的網友Vansuu Doco留言說：「這尊觀音坐像的材質是隕石地或稱為黑磁銅，黃色像黃銅。銅的生鏽是黑色的，因為銅合金有很多銀色。古銅原本的黃色，時間久了變成黑色，所以叫黑銅。」對於他的提醒，我立刻去找了一個磁鐵來試試，結果磁鐵對觀音坐像沒有一點吸引力，所以確定這觀音坐像是銅質的，而且我誤會她一晃就是三十年了，不僅是誤會大了！前面有關鑄鐵鎏金佛像的考據也成立多餘的。

        至於觀音坐像的製造年代，最少是清代含清代以前的，至於能不能像前面第二尊標示是「五代」的男身送子觀音，還有待後續考證，不過先要為這尊佛像正名為『清代銅鎏金寶瓶觀音坐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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